霍陵被他握住手,身體一怔,接著便是又驚又喜,蒼白的臉上此刻還濺了些許的血漬,黑亮的眼睛泛起清澈和喜悅的光亮,他反手握緊黎星的手,轉頭看向山洞入口處來人,心下暗暗下定決心,無論如何,一定要竭盡全力保護黎星。

來人不多,隻有六名,又或者是可以說,剩下的還沒全部進來。

黑壓壓的輕甲黑羽,長刀短弓,薄甲覆麵,沉默整齊,一絲多餘的雜亂聲響都沒有,一看就是訓練有素,不同凡響。

明亮的火把將這裏照得極其明亮,地上的屍體一覽無瑕。

霍陵心下略沉,這是誰的暗衛!又為何會到這裏。

不知對方來意何為,這可和那些野盜不一樣,真要動起手來,他或許……不!以他目前的狀態,連打贏一個……都不可能!

來者究竟是何人?

不算大的山洞被黑壓壓的人來帶死寂般的氛圍,他們並未發出多餘的聲響,但帶來的壓迫感卻是十足十的。

輕輕的腳步聲傳來。

他們紛紛微微鞠身,以示恭敬。

一道皎潔的白色身影踏進來,猶如雪月從黑海裏浮現出來。

在看清對方的那一瞬間,黎星眼睛一亮,嘴角克製不住的上揚。

他甩開手中握著的手,驚喜的向那人撲過去。

如飛鳥入林,遊魚入淵,終於找到了自己的安全之地。

他貪婪的吸著對方身上的味道,鼻間傳來的幽幽冷香似乎能驅散那些粘膩溫熱的血腥氣。

一隻手環抱在他腰間,另一隻輕柔的手輕拍著他的後背安撫著他,來人低斂眉眼,麵容沉靜又溫和。

霍陵眼睜睜看著黎星歡快地向那人奔赴而去,看著他們緊緊相擁,看著那人眼中的溫和與縱容。

他手心裏的餘溫在一點點冷卻,就像他的心。

身上的傷口傳來鈍痛,頭在痛,四肢在痛,前胸在痛,後背在痛,五髒六腑都在痛。

還有心,連綿不絕,像針紮似的痛。

他扶著牆緩緩站起身來,眼睛眨也不眨的直直盯著那個人,語氣卻是極冷:“裴首席。”

“你怎麼會到這兒來?”

裴雲疏手底下動作未變,隻是聞言向他這邊看過來,眼眸清清淡淡,並未向他解釋些什麼。

倒是他懷中的黎星一怔,卻並不是為了霍陵,他呆呆的看著自己的手,那上麵肮髒腥臭的血,沾染上了裴雲疏純白無垢的衣衫,在上麵印上了淡淡的血紅手印。

黎星將手放在自己衣衫上仔細蹭了蹭,他不想要這樣肮髒的血,玷汙那個人一分一毫。

裴雲疏抓住他的手,製止他的動作,黎星低垂著頭,小聲道:“髒……”

裴雲疏將他一把抱住,在他耳邊柔聲道:“是我來晚了,別怕。”

不知為何,那些刻意壓在心底的恐懼、委屈、彷徨,害怕,所有積壓成一團的情緒,似乎都在聽到這一句話時共同爆發出來,也顧不上現在是什麼場合,身邊還有什麼人,他伏在裴雲疏懷中哭得丟臉極了,什麼也顧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