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答滴答，六月的豫北迎來了狂風驟雨，比雨更緊迫的，是關縣的軍情。
由於天降大雨，豫北平原一下子成了水鄉澤國，原本兩天的路程，愣是被無限延長。
走在半路上，淋著大雨，烏石努依心情抑鬱到了極點。好巧不巧，偏偏他要出兵的時候，就來了這麼一場大雨。
豫州的天氣不似博特草原，六月正是降雨時節。對於不熟悉豫州情況的賀胡人來說，天氣的變化比戰場上的敵人更為致命，前一天還晴空萬裏，下一天就風雨大作，烏石努依並不能預料到氣候的轉變。
“這鬼天氣，跟柔狄娘們似的，說變就變。”烏石努依心裏咒罵。
此刻，烏石努依心裏已經開始打起了退堂鼓，但是昨天還無比自信地把賀科多教訓了一頓，說什麼要飲馬滄浪河，如果就此作罷，灰溜溜地撤回高縣，顯然要讓人看笑話。
烏石努依這把年紀了，要是被一個晚輩用眼神嘲諷打量，那簡直比殺了他還難受。
因此撤軍是不可能撤軍的，硬著頭皮也要把路程走完。
烏石努依堅信，隻要到達關縣城下，他的兩千多由賀胡和夏人組成的大軍，就會如神兵天降般，嚇破關縣夏人的膽。
畢竟誰會在這種大雨天行軍呢？
然而烏石努依的一切行動都被馮寬看在眼裏。他就像一張白紙一般，在馮寬麵前毫無保留。
雖然馮寬東拉西扯，臨時打造了一支三千多人的隊伍，但是如果是正麵作戰，馮寬毫無勝算。
在經曆了多次生死搏鬥的賀胡正規軍麵前，馮寬手下的農民軍簡直就是一群烏合之眾，如果在平原上擺開架勢，堂堂正正開打，無異於讓這幫弟兄們去送死。
馮寬還沒有蠢到這個地步。兵者詭道也。
在烏石努依大軍剛一出發時，馮寬就下令各村莊塢堡收縮防線，做好防禦工作。
同時，馮寬命令鄭貴帶領五百人駐紮在張王村，和張家合兵一處，作為前線哨點。
張王村在關縣城南三十裏處，不算更遠的各個小塢堡，張王村就是距離高縣最近的一個大村落。張家世代發展，早已把這裏打造得固若金湯。
馮寬下令把前線的小村莊全部遷徙到張王村，收縮據點。沿途的幾個塢堡做好防禦，隻進不出。外圍多砍到樹木堆積在道路上，用於阻礙賀胡人前進。
賀胡人遠道而來，不擅長攻城拔寨，又遭逢大雨，騎兵的優勢也蕩然無存，勢必拿這些塢堡沒有辦法。
隻是馮寬沒有想到，烏石努依對這些塢堡沒有任何興趣，他連高縣的塢堡都處理不了，隻想速戰速決，快速入主關縣，好打通從滄浪河南岸通往北岸的渡口。
直到現在，烏石努依還在做著和柔狄人會師並州的美夢。
烏石努依出發時弄了很大陣仗，對外號稱一萬大軍。不過這並沒有什麼用，隻要稍加觀察一下隊伍情況，就能大概判斷人數。
馮寬頻繁向高縣派遣間諜，兩人一隊，每天有多支斥候返回彙報情況。烏石努依的行軍路線和情況被實時轉播回關縣。
“有數千人，不超過四千，其中還有大量夏人。”這是探子的回報。
“高縣城內還有不少賀胡人留守，具體數量不清楚，是由一位年輕的賀胡人率領。賀胡人都龜縮進高縣了，周圍的村莊幾乎沒有賀胡人的活動軌跡。高縣周圍原本據守的村莊、流民開始趁機向東逃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