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吩咐談不上。”長寧好奇道,“我隻是覺得,範姨娘年輕貌美,又通詩書,最得父親的心。”
知道就好!
範姨娘冷哼一聲:“得不得老爺的心,也都是賤流,想來入不了二小姐的法眼,二小姐而今能言善辯,應該不至於是要巴結我這個妾室吧?”
聽話聽聲、鑼鼓聽音,範姨娘的耳力當真不差。
巴結倒不至於,隻是寧惹君子不惹小人罷了,長寧也不急著否認,“姨娘在父親身邊伺候已有三載,桃李之年,正是好時候,怎的這肚子,一點動靜也沒有?”
這句話即便不能拉攏範氏,也足以讓她與萱宜院那邊生出嫌隙。
範氏起先未能反應過來,“你敢諷刺……”
忽而抬頭看向長寧,雙瞳因震驚微顫。
長寧瞧她的模樣,猜想她應該是聯想到什麼,需要時間冷靜梳理一番,便隻點了一下頭,徑直離開。
而後,長寧又一一去了表小姐和三少爺那裏,隻是這兩人並不願相見,長寧也沒有糾纏。
畢竟這一上午都隻是鋪墊,主母那邊才是重點。
待到萱宜院外,已近晌午,彤玉抱著紅纓槍已經等了小半個時辰。
長寧肩扛長槍,原地彈跳數十下,將呼吸加快,而後清了清嗓子,撲到萱宜院裏頭。
“母親——”
這一聲悲戚之音,情真意切,彤玉沒能反應過來,被帶偏,也脫口喊了聲“母親”,話剛出口,她立刻捂嘴,隻悶頭跪在長寧身後。
“母親——女兒不孝,是女兒對不起你!”
長寧中氣十足、聲音震耳欲聾,十一年沒用的嗓子,現在嚎來,叫她十分滿意。
蘇月憐服了藥才歇下,忽而被這聲音驚醒,頭疼欲裂:
“外頭又在鬧什麼?”
崔媽媽忙過來回話:“是二小姐。”
“我能不知道是她?”蘇月憐聽到長寧的聲音便覺得渾身不適,“薑湯還沒給她送過去嗎?”
“送過去了。”崔媽媽想這其中定是出了什麼岔子,“奴婢這就去將二小姐打發了。”
蘇月憐蹙著眉頭,朝她擺擺手,“這一聲高過一聲的哭喊,知道的說她在認錯,不知道還以為尚書府主母死了,在哭喪呢!速去速去!!!”
崔媽媽怕院裏的丫鬟婆子應付不了,親自出來。
“二小姐……”
瞧見長寧的紅纓槍,她不自覺退了半步,定了定神,才繼續道:“二小姐扛著這槍來做什麼?仔細被老爺瞧見,又要受罰。”
長寧抱著崔媽媽的衣角,哭嚎道:“長寧不孝,昨兒被鬼附了身,才對母親不敬,今兒特來請罪。”
“二小姐昨日落水,夜裏又受了驚,合該在自己院子裏休息才是,怎的跑出來了?”
崔媽媽連連後退,試圖將長寧的手扒開,語氣盡可能平穩道:“夫人已無大礙,二小姐還是仔細著自己的身子,若是哭壞了,夫人醒來,該要心疼了。”
“母親身子不適,我如何躺得下去?還請崔媽媽代長寧通稟,長寧想要麵見母親認錯請罪,親自伺候湯藥……”
“好小姐,母女之間,何必說這些見外的話?晌午日頭毒。”崔媽媽看向長寧身後,“碧、彤玉?”
崔媽媽心下打了疑猜,麵上卻不顯露半分,隻喝道:“昨兒碧珠因為伺候不力,被老爺罰了,你怎的也不長記性?快快扶二小姐回去。”
彤玉小聲喚了句“小姐”,長寧立刻鬆了崔媽媽的衣裳,以掩耳不及迅雷之勢,拉著彤玉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