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要!”周予安目眥欲裂的盯著窗口處倒下的身影,心髒像被灌入了成噸的水銀,無法呼吸的劇痛扯住了腳腕,膝蓋無力的砸向醫院冰冷的瓷磚上。

周予安劇烈的痛苦後是一片空白的茫然,視線被蓄滿的淚水模糊,隻剩下無意識想要支撐起身體的手臂在不斷發力,已然忽視了身後跳起的人影。

“砰!”

鐵棍砸在後腦勺的悶響聲在這樣的空間中竟然有些清脆。

周予安的腦袋在滿是消毒水的空氣中劃過一道好看的弧度,一直蓄力的手臂也順著慣性離開地麵再砸向地麵。

又是一聲“砰”很輕微,腦袋碰到地上的聲音顯得溫和了許多。

麻木,疼痛,再次麻木。。。

周予安歪了歪頭,視線落在床腳係著紅繩的金鎖上,在視線完全失焦的最後一刻,周予安都是不甘心的。

為什麼上天要如此對待自己,為什麼,連活著的權利都需要如此費盡全力的討要。

“哥,哥,你醒醒。”

耳邊是如小貓般的呢喃,肩膀上也有明顯的推拉感,周予安用力睜開了有些幹澀的眼睛。

如墨黑的夜幕上跳著閃亮亮的光點,“哥,給,我給你拿了白薯,你吃了別餓了肚子。”怯生生軟糯糯的聲音貼著耳郭傳來,熱乎乎的水汽竟讓周予安控製不住的打了個冷戰。

一個激靈後,混沌的思緒終於清晰了起來,連忙坐起身,拉過身邊的人,借著月光定定的想瞧個仔細。

圓圓的臉蛋,高高翹起的雙馬尾辮,常年不換的小褂。

是的,是妹妹,是沒有絕望自殺生機勃勃的小妹,是年幼快樂天真的小妹。

周予安有些難以控製情緒的哽咽住,把身前的人緊緊抱進懷裏,不管是不是上天聽到了自己的祈禱,大發慈悲給予的一場美夢,周予安無法去思考太多,自己現在想做的隻有一遍遍的對著懷裏的人說著對不起。

第二天,天邊剛露出了魚肚白,周予安就醒了。身下是厚厚一層的茅草,身邊躺著一個小團子,四肢打開的睡得香甜。

經過一個晚上的緩衝,周予安終於意識到昨晚發生的一切不是在做夢,盡管這十分匪夷所思,但是事實上就這樣發生在周予安身上,

他重生了。

周予安有些想笑,但視線落在身側的小團子身上時又有些驚喜的想哭,心中五味雜陳。

“哥,你怎麼哭了。”周筱筱剛睜開眼就看見哥哥紅著眼睛看著她,又發現手裏還攥著昨晚拿來的白薯,就以為是哥哥餓壞了。

昨晚哥哥變得有些奇怪,突然就抱著自己好久,哥哥懷抱裏很暖和,自己不知不覺就睡著了,就把這事忘記了,有些著急的捧著白薯遞到了周予安麵前,“哥,你餓了麼,吃點薯薯吧。”

周予安看著乖巧的小妹,空蕩漏風的心髒被陽光塞了個滿,心裏滿足的不得了,沒有繼續懷戀,周予安立即起了身,接過陪伴了一晚的白薯,撥了皮,又遞給了小妹,“筱筱,你吃,哥哥不餓。”

又環顧四周,漸漸與記憶中的童年重合,心中又湧起壓不住的怒意,自己為什麼會睡在外麵的茅草堆上,自己記得清清楚楚。

那天,周軍山,外麵賭錢賠了點,回家就讓自己出門去買酒,自己打了酒卻在回家的路上遇到了一點小意外,酒瓶子被砸了個稀碎,見自己沒打回酒,周軍山就把輸錢的怒氣全一股腦的撒在了周予安身上,被皮帶狠狠的抽了一頓後,不僅不讓吃晚飯,還不讓回屋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