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離玨明顯是被中了蠱的,原本白玉如瓷的肌膚愈發顯得蒼白,眼神狠厲冷絕,搖搖晃晃的站起身來。易塵軒隨行侍從之一立即飛奔過去扶她:“小姐……”原來是她從小待在身邊的侍從。
鍾離玨隻覺衣袖翻飛,那侍從未沾衣角就被甩飛出去。她眼神微黯,似乎有些歉意,隻是無論如何都不許人靠近。
不知這些日子經曆過什麼,一向驕傲的她竟如驚弓之鳥,再親再近的人都不被允許近身。青鳥才知道,易塵軒與她竟是指腹為婚的。
易塵軒鎮日叫囂小爺我風流倜儻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一副對未婚妻不屑一顧的樣子,如今怒發衝冠看起來倒不是個無情的。隻是那個明知鍾離玨是女兒身還擄人軟禁的禦姐苗淩,不知怎麼折辱了她,是她厭惡任何肢體接觸,易妖孽的情路怕是不好走了。
易塵軒救出準老婆,自是去鍾離家做免費長工收拾局麵,便把琥珀琉璃念珠給了青鳥,叫狄墨送她去蘇舜欽身邊。
終於風平浪靜,蘇舜欽帶她見了長輩。
蘇家長輩原是有些客套熱情的,見是自家未來媳婦,便百看百不順了。青鳥不過是十七歲的女孩,自幼被家人保護的風雨不侵,何曾受過那些委屈。被橫挑鼻子豎挑眼的□□了一番,終是忍不住拍桌子走人。
那些閨秀行為我不是做不到。可是,那樣的話我是蘇童氏,而非童青鳥。用不著外人約束,一旦決定在這裏紮根,我便會日日約束自己凡事顧忌蘇家門麵,斷不得招人恥笑了去。到時候,扼殺童青鳥這個人的正是蘇童氏。
然而,與宋朝尋常婦人無異的我,還有存在於這裏的意義麼?
雖然會痛哭,但還是要放棄。說到底,她還是放不下日□□近的高考,放不下應承擔的責任和憧憬了千百萬次的夢想。
回去之後,依然是嘻嘻哈哈的青鳥。隻是潛心背書埋頭做題,考入一個不好不壞的大學,繼續她平凡簡單的人生。
遇到過一些人,談過幾場戀愛。
每一次戀愛都傾其所有,每一次離開都毅然決然。
隻是一直在養曇花,每一株都叫一期一會。
一期一會,一生隻有一次的相會。
多年後,找到了那個不是最愛但是最適合做夫妻的那個人。
後來,與小女兒一起秉燭賞曇花。
小女兒說:媽媽,如果我愛了人,可以和他在曇花開時擁吻,該是多美好的事。
突然就濕了眼睛,很多年前的那些事,原以為早已忘記的那些事,曆曆在目。
青鳥為時已晚的發現,自己,從來沒有對他說過愛這個字,哪怕是情濃之時。
可是,說了又能怎樣,他們隻是初戀,僅此而已。一切的一切,未開始就已預知了結局,當她流著淚踏入回家之旅的那刻,就再也無法回頭。
有時候會背一些詩詞,翻看關於宋朝的書籍。並沒有太多關於蘇舜欽的記載流傳下來。
沒有消息便是好消息。
史上蘇東坡因烏台詩案鬧得滿城風雨,林和靖因梅妻鶴子為人津津樂道,王氏執刀追殺戚繼光,“日操白刃,願得少保而甘心”,而她的子美,沒有太多的仕途起落、軼聞欽事,想必是有妻有妾子孫滿堂的吧?
隻有她,在遙遠的千年之後,念念不忘離別時他刻骨傷痛的眼神。
我們太年輕
以致都不知道以後的時光竟然還有那麼長
長得足夠讓我忘記你
足夠讓我重新喜歡一個人
就像當初喜歡你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