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忱!你看這是什麼?”伴著銀鈴清脆的聲音,少女三步並兩步跑了進來。
江忱坐在書桌前,一手拿著書,一手提筆不時做著標記,一如往常。膚質白皙,眉眼間的儒雅又不失英氣,白衣裝束,如琴似弓的身線。
幟傾的話語入耳,他也隻是抬起頭瞄了她一眼,又低下頭去看他的《五境評論》,對她的行為不予評價。
幟傾揚起笑顏,彎下身子將手裏的課業雙手奉上,“行嘛行嘛,我知錯了,下次再也不敢了。”動作間她脖子上的銀鈴也跟著作響。
江忱曾給她立下規矩,不許喚他名諱、不許擾他看書、不許偷懶懈怠。
一開始幟傾應承得可快,不過多年來養的野性子,這些規矩也隻是她騙騙這位美貌驚人的男子答應做自己師傅的好手段,自然不會遵守。
聽此,江忱才放下書,正了正身子看著幟傾。
幟傾身量長,曲著腿坐在書桌前,與江忱相對。墨色長發用發帶綁起高馬尾,隨著她的動作搖搖晃晃,臉蛋光潔,嫩得好似能掐出水,黛眉細細描繪,潤潤地眨著她那雙眼睛,一副單純無邪的少女模樣。
此時她左手撐著臉,肉肉被擠在一側,嘴角上揚帶著笑意,期待地盯著江忱。
“你呀!”江忱抿了抿唇,伸出手拾起那本課業,輕點了下幟傾發頂,這才翻頁檢查。
幟傾摸了摸被拍的地方,心裏麵卻喜滋滋。她最愛他那一雙手,修長筆直,骨骼分明,經絡清晰可見,她還從未見過。
像極了他這個人。
首頁一筆一畫的“幟傾”兩字,算得上潦草,但也看得出來主人已經盡善盡美了。
翻了幾頁,江忱若有所思,“幟傾?”
“嗯?”
“多描些字帖。”江忱十分實誠。幟傾的書法並不在他的教學範圍之內,他一向也不過問,今日一想,終歸是自己的學生,趁現在還有得救提醒提醒還是好的。
幟傾撇了撇嘴,抄這些口訣已是她的極限,實在是不想動筆寫其他的。
“可是我……”不想寫,話還沒說完,江忱直白的目光讓幟傾改了口,“當然,我待會就寫。”
“嗯。”江忱點了點頭,繼續翻頁。
幟傾眼珠子咕嚕咕嚕轉,打起什麼主意。
“師傅,我能不能描你的字啊?”
“為何?”江忱提起眉,問道。
“師傅你每日寫那麼多,就這麼扔了多浪費啊,不如給學生我拿回去重複利用?”幟傾神色認真。
“可以。”江忱對她的小心思心知肚明,卻也不點破,在他可容忍範圍內的要求他不會拒絕。
“嗯嗯,謝謝師傅。”幟傾雙手托臉,點了點頭,看著快翻到尾頁的課業,心跳加速。
江忱覷了她一眼,在其清澈又期待的目光中翻開了最後一頁,果不其然,一幅幅繪著自己看書的圖畫映入眼簾。
幟傾小詭計得逞,笑得開懷,湊到他近前,同看這幅畫。
“師傅,怎麼樣?”
怔住的江忱回過神來,驀然想起一月前幟傾上課時跟自己說她報了一個繪畫班,眼底一片暗沉。
“看來你其他課業成果不錯。”江忱微微一笑,將課業遞回給幟傾,輕彈了下她額頭。
“那是當然!”幟傾抱著課業,又向他討要了幾張字帖,才美著臉回去。
江忱重坐回桌前,臉色晦暗不明,計劃有些偏離軌道,他不能繼續了。
次日清晨,虛域純軒,堪堪有些日光。
幟傾在自己的專屬位置上低著腦袋,昏昏欲睡。昨夜描字到半夜,今天又早早地修習,這程度,就算江忱再漂亮的臉也趕不跑她的瞌睡蟲啊。
迷迷糊糊的,幟傾還真的趴在桌子上睡沉了。
江忱臉色倒是沒有太大波瀾,放下手中的書,抿了抿唇,曲起腿站了起來,動靜比平日裏更小,來到幟傾身旁,沉默地盯著她呼呼大睡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