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出塵(1 / 1)

太初域,扶風城,城主府。

“塵兒,入秋了夜裏涼,你早些回屋歇息,明天一早該去看看你娘了。”一個中年男子輕柔的把衣服披在此間少年身上。

朦朧的月色下,腦袋低垂的少年緊咬嘴唇默不作聲。見此,晏清風歎了口氣隻能無奈轉身離開,隨和又不失堅毅的臉龐難掩幾分悲涼之色。

聽見身後父親離開的腳步聲,晏塵緩緩抬起頭。

月色映照下,可見此間少年一身月牙白錦袍,身形清瘦,如墨般長發隨意瀉於雙肩,一雙劍眉,眼睛狹長如星辰,好一個清秀少年郎。

晏塵瞧向天上那皎潔的一輪彎月,恍惚間隻覺得竟是有幾分似娘親的眉眼。隻覺眼眶一陣溫熱,兩行清淚便自麵龐流淌下來。

“娘,你會怪塵兒對他這般冷漠嗎?我明白,我明白他有他的理由。可我始終無法原諒他。我說服不了自己接受他就這麼沒有作為的接受你被殺害……”

少年的眼神逐漸變得冷冽,袖裏的雙手因為太過用力,骨節顯得格外蒼白。

“即便他在這件事情上對我閉口不提,我也定要查個水落石出。就算隱藏在背後的人強大到我難望其背,就算其勢力沾染遍此域的一草一木!!我也定要將他從虛無裏揪出來,不手刃此人,塵兒怎為人子?”

言罷,晏塵小心翼翼的摘下頭上的簪子,簪頭上用小楷刻著“出塵”二字。仔細用袖口擦了擦,又輕輕的插回頭上。

娘送的東西,當的如此珍惜。

又抬眼看了看那輪彎月,轉身離去的背影,灑了一地相思。

次日寅時。

天還未亮的透徹,晏清風站在院中看著兒子微亮著的寢屋,柔聲道:“塵兒,到時辰了。”

片刻後,晏塵推開房門,看了眼父親淡淡的回道:“走吧。”

正欲鑽入車廂,身後傳來晏清風的聲音“今日與為父同乘一輛車吧,你娘親看到會開心些。”

晏塵頓住的身子輕微一震,思量片刻,扭頭進了父親的車廂。晏清風隨即神色一鬆,對著身後的灰衣老者揮了揮手:“李老,啟程吧。”

一路無言,車廂裏安靜的仿佛能聽到兩人各懷心事的心跳聲。

晏清風定定的看著自己的兒子,歎了口氣說道:“你知道你身上哪裏最像你母親嗎?”晏塵皺了皺眉,不待回答晏清風又自顧自說道:“眼睛,你的眼睛像極了小靜,一樣的幹淨又一樣的藏不住事,所有的思緒都在眼睛裏。”

“塵兒,爹知道你恨我,恨爹讓你娘親走的不明不白。可這件事背後的枝枝葉葉又怎是你一個少年能明白的?若是沒有你,爹就算拚了這條老命又如何?無非不過與你娘親九泉之下做個伴兒,至少還能讓她不那麼寂寥。可爹不能,你娘那麼疼你,是萬萬不會原諒爹不顧及你的安危的。”

聽到此處,晏塵眼中閃過一抹精光:“所以,你清楚究竟是何人所為?那你告訴我!究竟是誰殺了娘!”

“爹不能告訴你,至少現在不能。”晏清風看著兒子的眼神充滿了愧疚又有一絲決絕。

“為何不能?怎麼?害怕?你怕我不怕!娘怎麼會看上你這般軟弱的人!”晏塵通紅的眼睛直直的瞪著他。

晏清風看著如此的兒子,再也壓抑不住心中的怒氣同樣吼道:“為何?告訴你又能如何?君子可內斂不可懦弱,衣下劍氣不鳴不可露鋒。告訴你讓你去送死嗎!好讓你娘九泉之下日日夜夜埋怨我?”

晏塵一怔,父親的言語猶如雷霆一般炸在腦海裏。是啊,就算知道又如何,父親乃一城之主都奈何不得對方,自己這般又能如何。

“我會變強,百無一用是書生。回去後,送我入宗門。”說罷看向窗外,不再言語。

聽到晏塵要入宗,正要勸些什麼時,車簾被拉開,一旁的李姓老者說道:“城主,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