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1上海灘十裏洋場紙醉金迷。雖然國民黨內部分裂成七巧板,各個軍閥派係摩擦不斷,但上海的官僚資本發展的很好,宋子文一人的財產估計抵得上其他地方好幾個省一年的收入。
秦正是黃老板的義子,據傳黃錦榮是打算把他培養成黃奇培的左膀右臂的,雖然他那兒子才三歲多,但老來得子,寶貝的不行。
幾場秋雨衝走了夏季的悶熱,秋風也隻是微微帶了幾絲涼意,是難得的好季節。秦正身著深藍鑲著金邊的西裝,裏麵配白色襯衣,頭發梳的一絲不苟,鬢如刀裁眉似墨畫,身量板正,走路帶風。他滿麵春風的走進了百樂門,酒店裏裝修的金碧輝煌,巨大的巴洛克式水晶吊燈懸在穹頂,地上鋪著金色的地磚,鑲著黑色的過門磚,裏麵是放著黑色的真皮沙發,門口守著幾個識眼色的舞女來招攬客人。他剛進門立刻迎上來一個舞女嗔到:“三爺終於來了,莎莎可等你好久了,在您的包間裏呢。”
秦正攬過她的腰,一隻大手透過薄薄的衣料傳遞著他的溫度笑道:“好啊,你一會來我包間。”
隨後甩下她進了包間,裏麵坐著一個女人,穿著開叉開到大腿根的旗袍,領口處隻是一片薄紗,看起來年齡不大,但已經在這裏呆了三年了,是黃老板的眼線之一。見他進來笑著迎上來,隻是這笑裏多少含著些別的東西,導致這張臉看起來有點僵。沙發前的台幾上早都擺好了酒,他看著她,她才反應過來,忙讓開了路。秦正順手解了外套一扔,隻穿著襯衣坐在沙發上看著站在門口的莎莎道:“過來坐。”
莎莎很識趣的先把他的外套掛起來,然後坐在他的大腿上,被他一手箍住腰,一手搭在大腿上。秦正笑道:“今天怎麼了,怎麼心不在焉的?”
她扯出一個笑容道:“沒有。”一邊要起身給他倒酒,卻被秦正按住動彈不得。再回頭時秦正已經靠過來附在她耳畔問她:“我們的軍火在海關被扣了,你知道吧?”
莎莎登時麵如土色,整個人僵在了他的身上。秦正緩緩道:“解釋一下吧。”
她一下跳下去跪在了地上:“我……”囁嚅了半天卻是一個字都沒說出來。
秦正抽出一把匕首,用刀尖抬起她的下顎,說:“怎麼?說不出來?那我幫你說。我們的軍火被扣了,是一個叫龔係的男人泄的密。而消息是從你這流出去的。”
她聽到那個名字時渾身一顫,驚叫道“你怎麼知道?!”
“那種酸腐文人最沒骨氣了,抽兩鞭子什麼都招了。這種需要你來給他提供情報來找個官做的男人,你是怎麼看上的?”
她向前膝行幾步,也不管頂在下顎上的刀子“你們把他怎麼了?!”
秦正把刀子收了收,免得把她戳死:“道上有規矩,你知道的。”
“他不是道上的人!”
“從他試圖染指軍火的那一刻他就是了。”
莎莎癱坐在地上,喃喃道:“是我的錯,你們應該來找我。”、
秦正道:“我這不來了嗎?”
他往後一靠,靠在沙發上道:“說說吧,為什麼要背叛我們,是我對你不好嗎?”
她可能知道自己活不過今天了,冷笑一聲道“你對我何曾好過?你們這種人哪裏有真心?”
秦正道:“他若是對你有真心,又怎會這麼輕易就把你供出來了。”
她坐在那裏不知該作何回答。
秦正覺得她可憐,把刀子在手裏轉了一圈,將刀柄握在手裏道:“今天我不殺你,但是從今以後,你就不再是我青龍幫的人,規矩你懂吧?”
所謂規矩就是不管是何原因出幫的人都要留下一個身體部件,隨上頭的人挑,若是他樂意,就是卸條腿給他也得答應。再就是要把加入時的紋身洗掉。
秦正微微前傾了身子,在她右腰紋身處處淺淺劃了個叉。隨後把手頭的刀子遞給她道:“左手給我留根指頭。”掏出一個小盒子扔在地上“裝盒子裏,放門口就可以出去了。”
莎莎將手放在桌子上一閉眼,一狠心剁了下去,血液濺了一桌子,而她的痛呼也傳遍了整層樓,但是沒人敢過來看看情況。她忍痛將自己的殘肢撿起來裝在盒子裏,放在門口台子上,沒敢多說一句話關上門退了出去。
秦正看著一桌子的血跡也沒了繼續待下去的興致,他起身出去,也沒有拿那被血浸透了的盒子。
他從百樂門出來轉了個彎找到了自己的車,坐在車裏給自己點了一支煙,看著煙霧緩緩升起然後散失在空中。秋風乍起,吹散了車裏的煙味,一片樹葉落下,被風順著車窗吹了進來落在了秦正的身上,他拾起它順著車窗看了出去,一條長長的巷子,巷口種著一顆兩人合抱粗細的楓樹,地上滿是紅色的落葉,一個人消失在了巷子的拐角處,風衣的衣角隨風翻飛。他看到那衣角感覺自己的心跳漏了一拍,立刻打開車門追了出去。這裏的巷子錯綜複雜,他聽到高跟鞋敲在青石板上的噠噠聲,循聲追去但總追不上,他追的越近那人走的越快,最終消失在嘈雜的人聲裏。在巷子的盡頭是另一條街,巷子出口處有一個倉庫,門口的人們有序的往倉庫裏卸貨。他往前追了兩步,行人三三兩兩,來來往往,那人卻早已不見了蹤影。他低頭笑了笑,似乎是覺得自己可笑,到底是在奢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