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軍官(1 / 3)

1995年大年初三晚上9點多,我出生在湖北一個名叫黃楝樹的偏遠小山村裏,打我記事起,這棵樹就已經存在了,大概有10米高,需要幾個人手拉手才能抱住。

近些年,我回家路過它的時候,它已經枯了,村裏也並沒有砍伐。

聽老人說這樣的樹,活了百年,即使枯了,也不能隨意砍伐,它代表著這個地方的根。

我家位於村子的村口,當時家裏有男老太(外公的爸爸)、女老太(外公的媽媽)、外公、外婆、爸爸、媽媽、小姨、舅舅、我一共9口人,一大家子擠在一個土坯房裏,相對貧窮但熱鬧。

好在家裏人口眾多,國家分的田也多,在那個年代,日子也算過得去。

三歲前的記憶我也沒有多少,在此期間發生的事,大多也是從爸爸媽媽口中聽到的。

男老太在我2歲的時候就去世了,具體什麼病,我到現在也並不知道,隻是聽爸媽講,他小時候待我很好,有什麼糖果都會給我留著,其餘的一些事情我也一概不知了。

女老太我還是印象很深刻很深刻的,畢竟她是在2021年去世的。

女老太是改嫁來到我們湖北的,她過來的時候帶著我外公來的。她原來可以有光鮮亮麗的生活,然而她的第一任老公卻是有些所謂的高知識,骨子裏全是封建禮數的這麼一個人。

聽爸媽講,他畢業於武漢的一個軍官學校,是當時為數不多的大學生,家庭條件優越。

然而,從我記事起,見到他的時候,大抵是在我11歲的時候,也就2006年的時候。

初次見他,是過年的時候,我跟隨爸媽還有外公去河南探望他,我記得當時是開著手扶拖拉機去的,那個時候家裏也沒有汽車,隻有一輛摩托車,奈何坐不下那麼多人,就隻能開拖拉機去。

由於路途遙遠,家裏人在拖拉機車廂鋪上了被子,我和舅舅還有媽媽就躺在被子裏,爸爸開車,外公坐在副駕。

大冬天,我們依偎在拖拉機車廂互相取暖,聊著天,看著未化幹的雪景。

記得我一覺醒來,拖拉機已然到了河南省,老爸說他依稀記得老頭的住址,畢竟十幾年沒來了,外公則是不說話,並沒有對他這位生父有過多的提及。

在我記憶裏,後麵他們父子倆見麵,外公也並沒有稱呼他的父親,反而隻是默默無聲的盡自己最後的孝道,畢竟他們母子是被他拋棄的,所以外公心裏這些年也一直有情緒。

隨著拖拉機咚咚的聲音,我們來到了一個村莊,位於河南省一個鎮附近。

遠遠望去,村莊不大,隻有零散的幾戶人家,可能是到了飯點,村民家的煙囪(大家小學課本見的插畫那樣的,房子靠邊的位置有一個略高於房屋的直立的筒子,由於農村是灶台,燒柴火的,所以需要它來排煙)冒著寥寥白煙,緩緩的飄向空中。

爸爸指了指遠處一家土坯房,示意這家並沒有炊煙,應該就是老頭的家了。

爺爺望了望,隻是抿了抿嘴,並沒有說什麼,仿佛在掩蓋自己十幾年未見老父親的緊張。

我們一行人就這樣走了過去,走近些才發現,土坯屋已經開始掉皮,土磚也全是小孔,房頂也隻是一些稻草和瓦片,搖搖欲墜的樣子,好像什麼時候就要倒塌了一般。

很難想象,老頭是怎麼度過這些年的,在惡劣天氣的時候,或是獨立依偎,亦或是憶苦思甜罷了。

爸爸敲了敲門上懸掛的已經生鏽的鐵鎖,問道有沒有人,並沒有人回應。

大抵過了幾秒鍾,屋裏發出了聲響,詢問道誰呀,聲音雄厚但也算有力。

爸爸聽聞有人,便推門而去,我們一行人跟在其身後。

房間內破落不堪,正對門掛著一幅關羽的畫像,眼神凶狠又表情嚴厲,好像並不太歡迎我們的到來,畫像下麵放著一台破舊的收音機,這大概是他唯一可以聽聞外界的東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