霧凇沆碭,雲天相接,上下具白,荒蕪,寂靜,籠罩著這片土地。此處是雪域秘境,寒風呼嘯,常年不絕的冰雪與刀刃似的的勁風早已驅逐殺害了域內的生靈,一切都被埋藏在白色冰冷中,似乎所有生機都會在這湮滅。
凝神靜聽,呼嘯寒風中裹挾著不知從哪兒傳來的少年人疲憊的喘息聲。
漫無目的地探尋著雪域的每一寸,幾日的搜尋與強行使用“斷遏”(隔絕咒術)讓見微身心疲憊。身處劍塚三千秘境之一的雪域內,一成不變的白,與刺骨的寒冷,讓人失去了對時間的判斷,在這千百年不化的雪原上似乎也走上了千百年。
沒有聲音沒有生機,除了呼吸聲還提醒著自己活著,見微都要認為自己已經死了,此處太過寂寥,入眼都是隨風飛舞的雪花與一望無際的冰川。
墨黑的長發早在風雪中染白僵直,身體勉強維持著溫度,四肢早已凍得行動困難。他扯了扯嘴角似乎想自嘲一笑,但是長時間的寒冷早已凍僵了他的臉,讓他難以做出別的什麼表情。
雪域秘境?這十大最難劍塚秘境之一,竟讓我碰上了兩次?上次七日無功而返,現在又已是第七日了。
心中已經做好了再次失敗的準備,但他又打起精神,不想輕言放棄。再三考慮後,他彙聚靈炁劃開掌心,將血滴於探靈寶玉上。修行上雖稍有遜色,但他的血中卻蘊藏著強大的力量,年幼時總會因為無意間的受傷引來強大妖物的覬覦,但此刻已顧不上那麼多了。
希望有點用吧!殷切期盼著奇跡發生。
在他被緊張與期盼的情緒縈繞時,探靈寶玉突然發出耀眼紅光,並且似乎要往某處飄去,拉扯著手握它的見微。
有反應了?
正常而言,探靈寶玉隻會發出光芒提醒,但此時,它光芒強盛刺目,如此迫切的想往某處奔去,足以說明這樣東西不簡單。隻有強大的力量與磁場波動才會引起探靈寶玉產生這樣劇烈的反應。來不及多想,見微打算跟著它的指引前去。
跟隨許久,便看到遠處一小山包上出現了不同於雪原自然風貌的石質建築。
那是什麼?
待更近一些後,見微看清這是一座足有一人高的精致石質神龕,神龕周邊掛著幾個構造精妙的風鈴,還寒風中搖曳,能夠聽見它叮鈴作響,在這樣孤寂寒涼的雪域裏猶如天籟,誘惑著旅人前往。
行至山包上,能看到神龕內部是由珊瑚紅的大理石精細雕琢的無臉小人石像,身前似是一柄小劍,神龕的四角被黑色鎖鏈連接接向四周,仔細看去神龕頂部還刻有幾個字,能辨認出似乎是“鎮國”“主”“帝”等古法字體,剩下的因為風雪侵蝕早難以辨認。
那是什麼?見微加快速度走到神龕前,或許是好奇,也或許是探靈寶玉拉扯的力量太大,他的手不小心碰上了神龕。
就在那一刹那,有什麼奇妙的力量似是以神龕為中心蕩漾開來,周身風雪驟停,萬物俱靜,仿若置身在異度空間,地麵突然亮起繁複的金色大陣,手掌上的傷口崩裂,大量的鮮血傾瀉而出,像是受到召喚一般詭異的流向了神龕。
它在吸收我的血?不好!
見微想離開,但已不能。耳邊隱隱浮現聽不懂的念咒聲。血液在神龕周圍環繞著纏了幾個圈,那些血慢慢湧入了神龕前端的劍身上,劍身肉眼可見的從冰冷的青灰色染成暗紅色,待祂完全變為鮮紅時,見微似乎聽到神龕像是喝飽的打嗝聲。
神龕周身詭異紅光漸漸消失在眼前,小人身前的劍消失不見,變成了一柄刻綴著咒術的血色細劍,周身因為密密麻麻的金色咒文環繞而讓人看不清細節。
還未等他放下心來,一股由劍身傳來的吸力迫使他漂浮在半空中,被迫與那柄劍湊近,劍身後隱約浮現黑霧。
隻能勉強試試能不能馴服這柄劍了。
見微強打起精神,伸手要抓起近在咫尺的劍,在剛觸碰到劍身的時候,以劍為中心旋起巨大風浪,衣袂翻飛,整個人似是要在風中飛蕩而出,但對見微力量的吸力與對他靠近的排斥之力又抗衡持平,使他難以動彈。
見微幾近眩暈,一個模糊的影子漸漸凝實成形,虛空中一雙赤紅的眼睛直視他,釋放攝魂瞳術,縹緲的聲音傳至識海:“你是誰?”
在攝魂的作用下,見微的意識漸漸模糊,眼神失去了焦距,四肢無力的下垂,似乎已經被徹底操控了:“我是郢玥宗弟子見微。”
“這裏是哪?”黑影繼續發問。
“劍閣秘境,雪域。”
“如何出去?”
“隻有手持傳送玉牌到......”見微本來還呆呆地回答,一種強烈的灼燒感從指尖傳來燒至心間,額間浮出飛鳥的紋樣轉瞬即逝,疼痛讓他清醒過來,驟然止言。
“繼續。”黑影冷漠出聲。
但此時的見微已經醒來,自然不會回答。
這個黑影著實古怪,隻問問題,卻不傷我性命,不管他有什麼目的,都不能讓祂得逞。
他拿出師尊準備的破陣玉牌,體內已經沒什麼靈炁了,現下隻勉強調動血脈靈力施咒:“法於陰陽,和於術數,玄牝在上,吾以靈血為祭,陣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