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那個諸神混戰的時代已過去數十萬載,大荒世界在混亂與和平的交錯中緩慢發展著。
人、神、妖、魔幾族在數萬年的爭奪混戰後終達成和平協議,混居於天地之間。
人族壽命短暫且人口眾多,比起其他三族最為弱小,是以受神族庇佑,多在神族邊城與其混居。
妖族生性散漫,喜好自由,不受拘束,散居於大荒各處。
神族生命漫長,在不斷的鬥爭中逐漸形成部落氏族,進而慢慢演化為政權。
北襄、桑南、東濮、西陵,天下四分的局勢維持了數萬年之久。
至於魔族,幾乎已是銷聲匿跡。
盛夏,空桑山。
明明是盛夏,空桑山卻毫無生機,滿地積雪,除了雪,再無他物。
寂靜,又荒蕪。
惟昭坐在窗邊,呆呆地望著外麵,她這位兄長還真是煞費苦心,特意將她安排在空無一物常年積雪的空桑山,難道是怕她思念故國嗎?
“王姬,主上說,今日有貴客到訪,改日再來看王姬。”
惟昭並未回頭,也並未應聲。
半晌沒有回應,那人忍不住抬頭看向惟昭。
少女懶洋洋的靠著,安安靜靜的,像是這山中極美的冰雕。
“王姬?”
惟昭擺擺手,那人如蒙大赦的退了出去。
臨近晌午,陽光越發烈了,惟昭很喜歡陽光照在身上的感覺。
隻有這時候,她才覺得,自己是活著的。
可惜,那溫暖隻有片刻。
屋子裏的一切都慢慢被籠罩在光影之中,雲笙輕手輕腳的進來擺上照明的燈盞,偷偷看了惟昭一會兒。
雲笙知道,惟昭是知道自己的動作的,可她還是不願意同自己說話。
五百年了,雲笙心下歎了口氣,惟昭終究是萬俟家的人,以萬俟徵羽的身份生活,怎麼也要比一個亡國王姬的身份自在、安全。
她隻當惟昭不懂自己的苦心,卻不知惟昭從一開始,就沒想要她口中所謂安穩富貴的生活。
惟昭太清楚這高門大院內的肮髒勾當,北襄、東濮,她在宮牆內做了一百多年世人豔羨的王姬,可若能重來,她寧願托生為乞丐,也不願再入這宮牆之內半步。
雲笙以為自己違背濮陽王的囑托將惟昭帶到萬俟家是為她找一個依仗,可實際上,以惟昭的身份,在這個極其看重血脈的世道,一旦卷入權力爭鬥中,就注定不得安寧。
隔日,萬俟邕寧果然按時登門。
雲笙行家仆禮,萬俟邕寧擺擺手讓他們都退下。
惟昭仍舊坐在那個位置,見他來了,隻瞥了他一眼,便又將視線投向窗外。
萬俟邕寧早已習慣她的冷漠,也不自討沒趣。
自顧自的倒上一盞熱茶。
“明日,便啟程去汾城吧。”
惟昭眼神閃了閃,垂眸,“怎麼,你的王上,終於信你了?”
萬俟邕寧不在意的笑笑,“王上?人生如賭局,生死未定,便是輸贏未定。這一聲王上還叫的太早了。”
他又倒了一杯熱茶,遞給她。
惟昭定定的看了他一會兒,驀然彎起唇角。
伸手接過他手中的杯盞。
“我會去的。”
她的態度讓萬俟邕寧很是意外,驚詫的表情隻一瞬便消失不見,他又恢複成平日裏那副喜怒不形於色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