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問我28層的大廈倒下我是什麼感覺,那場麵可不是用語言能描述的,你一定覺得我有一大堆要說的,但當時我真的是大腦一片空白。”時閑盤腿坐在上鋪說道。
手扒拉在上鋪床沿的幾個囚犯中,看上去年紀最大的白鬢老人說:“我是問你炸樓時候的感覺。”
時閑一怔,大聲的說:“胡說八道!那樓倒下和我一點關係都沒用,你們看著,等他們查清楚我就能走了。”
白鬢老人歎氣搖搖頭,小聲自言自語:“官家定罪,百口莫辯。”
時閑剛想問老人喃喃了啥,獄警的鐵棍就在籠子上發出刺耳的敲擊聲,眾人便乖乖回到各自床上。
“熄燈!睡覺!”獄警咆哮般的命令就像開關一樣,偌大的監獄立刻鴉雀無聲。
正當時閑在思索自己家的床板為何這麼硬時,尖銳的哨聲劃開時閑的思維,緊接的是鐵棍的敲擊聲和陌生的天花板。時閑這才回憶過來,自己身在淩島監獄中,今天是服刑的第二天。
但時閑翻了個身又閉上眼,似乎哨聲什麼的都與他無關。
沒過多久,籠子外的走廊上就站齊了一排囚犯,管事帶著一個小獄卒一個個過來點人數。
“趙一!錢二!孫三!李四!時閑!”
時閑籠子裏的囚犯一個個喊到,直到時閑,管事喊了老三遍,才回過來一個慵懶的聲音:“在呢在呢,找你閑哥什麼事。”
此話一出,眾人包括那個小獄卒都是心頭一緊,誰知道這大清早的就上演這出。這傻子,有沒有搞清楚狀況啊。白鬢老人也是麵色複雜,嘴摩挲了一句“要見血了唉。”遠處籠子裏的囚犯一副看熱鬧不嫌事大的神情,升著頭想多知道點趣事。
轉眼看管事,身形虎背熊腰,滿臉橫肉,圓滾滾的臉上更是漲的通紅。爆了幾句粗口就抄著鐵棍進了籠子喊到:“給我滾下來!”氣壓已經到了極點。
時閑仍然無動於衷,好一會才轉過身,滿臉不屑的說:“我都說了...”
沒等時閑話說完,那根實心鐵棍已經重重落在時閑的小腹處。沉重又鑽心的疼迅速蔓延開來,胃液迅速順著食道上衝,但還好沒有到達口腔。緊接著一隻大手抓著時閑像抓小雞一樣,重重的砸在地上。痛感開始蔓延到全身,嘔吐感迅速襲來,臨門一腳的胃酸被吐出。
門外的老人別過頭,不想看接下去的行動。
膘肉在管事臉上抖動,整個臉紅的和茶壺一樣。自從來監獄工作到現在,都沒有一個犯人敢這樣和自己說話,今天時閑的行為,完全是在自己的權威上拉屎撒尿。管事捏起時閑耷拉下的下巴問:“你前麵說什麼,現在給你機會說說完。”
脫力感在時閑身上每一塊雞肉上遊走,喉嚨也酸辣辣的痛,說不出話。內心掙紮了好幾秒,沙啞的聲音最後擠出了幾個字:“殺了你。”
接著時閑眼前一黑,好像是拳頭,又好像是那根惡心的警棍,好在現在也不用想了,大腦好像不讓我繼續想了....
我叫時閑,時間的時,空閑的閑。
出生在鐵鍾村梓五路12號,我是家裏第二個孩子,我姐姐比我大五歲。但是村裏的男尊女卑思想似乎很重,家裏把所有資源都給了我,爺爺奶奶對我很好,時不時會給我塞糖吃,我通常會給我姐一顆,那種牛軋糖很甜很好吃,但姐姐每次吃都會哭,可能是她不愛吃吧,不過我每次都會給她,小學老師說過好的東西要分享。爸爸媽媽平時很忙,他們在村口的礦場上班,一個月都見不到幾麵。這樣的快樂日子真到我十歲,姐姐出嫁了,鞭炮嗩呐俱全,紅紅火火的,大家都很高興,隻有姐姐在哭,奶奶說她是舍不得我。我心裏就暗暗決定以後要賺大錢,給姐姐賣她愛吃的糖...
不知從哪冒出來的童年往事被一盆冷水打斷,一根根白色觸手出現在時閑的視野中,一點點拉開漆黑的幕布。冰冷刺骨的水讓時閑慢慢恢複出知覺。起初是那頭痛欲裂,隨後是遍布全身的痛,肋骨應該是斷了幾根,似乎在昏迷時管事沒把憤怒少撒在時閑身上。
視線慢慢清晰起來,麵前是一個陌生男人的臉龐,年紀很輕,但看不出一點麵善。男人見到我醒來,將水桶放下,眼睛看向坐在一旁的胖子,那人正是把時閑打個半死的管事。管事微微點了點頭,站起身來,示意男人靠邊。
時閑這時才看清楚,自己身處在一張鐵板床上,手腳都被固定,四周很黑,頭頂上若隱若現的白熾燈幾乎沒提供能見度,應該是在審訊室裏。管事站的離時閑很遠,看不清他的表情。他也沒有繼續靠近。仿佛就在欣賞自己的藝術品,看著時閑流露出的恐懼和驚嚇。管事突然開口:“知道為什麼你會來這嗎?”
時閑張了張嘴,想發出點什麼聲音,徒勞,說什麼都是徒勞。人們說的是真的,監獄即是地獄。沉默良久,時閑隻是微微搖頭。
管事哈哈一笑:“你被誣陷了,頂罪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