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衡朱壁的宮殿裏,年輕的天子身著十二章朝服,孤傲若清輝冷月。
與蒼穹皎月不同的是,月光能照亮暗夜給人帶來光明,他身上的肅殺之氣卻可以將人拉入無邊的暗淵,永世不得超生。
他叫君夜漓,是東陵所有人的王,也是棲霧的……
夫君。
“退朝。”
“臣等告退。”
他簡單的兩個字後,朝堂百官紛紛垂首告退,離開了大殿。
朝堂中的內殿裏。
遲棲霧立在窗前,雙手緊張的攪在一起,穩健的腳步聲朝她慢慢逼近。
她是君夜漓的皇後,後宮裏唯一的女人。
今年是建武五年,是他們成婚的第二年。
也是他對她占有欲到瘋魔的開始。
君夜漓為了讓棲霧一直在他的掌心之中寸步不離,他命人將朝堂上的內殿重新修整,滿屋都漆了黃金,稱之為金屋。
他上朝的時候,她便在這間內室等著他。
腳步聲愈發清晰,片刻後門被人打開。
君夜漓抬眸,那雙狹長的桃花目如無形的枷鎖一般緊緊鎖住棲霧。
他的唇生的極為好看,微薄唇瓣人翕動,幾個音節吐出——
“阿霧,過來。”
男人清冽的嗓音裹挾著簡單的幾個字傳入棲霧的耳中。
此時外頭分明是春意盎然的時候,可麵對他輕聲的召喚,她卻感受到巨大的壓迫感,渾身不自禁的一顫。
君夜漓生的眉目如畫,這副皮囊便是連畫中的謫仙也比不過。
隻可惜那樣好的一張臉上卻多了一個駭人麵紋……
棲霧的目光觸及到那處麵紋時,她對他的恐懼便會增加幾分。
棲霧輕微顫栗的動作落入君夜漓的眼中,那雙好看的桃花眸微微眯起,唇角緩緩勾起一抹彎弧。
隻是細看之下,那笑意微涼,未曾達到他的眼底。
棲霧對著他福身後,壓下心底懼怕,硬著頭皮向男人走過去。
可是身體是無法騙人的。
棲霧躊躇不前的腳步越發的暴露她不想靠近君夜漓的心細。
君夜漓的目光一直在她身上,自是不會忽略她這般明顯的抗拒,他本就幽暗的眸底漸漸生出濃到化不開的寒意。
待棲霧離他隻有一步之遙時,一雙有力的大手將她扯入懷中。
她驚呼一聲。
他修長的手指挑起她精巧的下巴,唇邊依舊是含著淡淡的笑,可是危險的氣息卻越發濃厚起來。
“孤的小嬌兒,為何來的這樣慢?”
小嬌兒。
金屋囚嬌的嬌。
掌中嬌鸞的嬌。
“為什麼在抖?在害怕嗎?”君夜漓問,“你怕孤臉上這麵紋?”
他執起棲霧柔軟的小手撫上他的麵紋,唇邊的笑越發的妖冶。
“這麵紋的由來,阿霧怕不是忘了麼?”
“是你親手在這張臉上留下的疤痕啊,孤用了你最愛的靛青覆以麵紋,怎的如今還會害怕呢?”
那張臉上妖冶的笑在一瞬間消失殆盡,轉而換成一副委屈至極的模樣。
“阿霧是不是想離開孤?”
他問的每一個問題,聲音都很輕。
可是每一個字都似一把重錘生生擊中棲霧的心,叫她的緊張、畏懼無處可藏。
“咚咚咚……”
心髒急速跳動的聲音好像被放大了無數倍。
“我沒有——”
棲霧的尾音剛落的下一秒,君夜漓把她剩下的解釋用熾熱的唇死死堵住。
他把她緊緊箍在懷裏,那模樣似乎是要將她與他一同揉碎,重新捏合成一體一般。
……
……
待到兩人之間已經沒了多餘的空氣,君夜漓這才將棲霧放開。
他攝入的目光如鷹對獵物那般直直逼視著她:“阿霧待孤,可是做不到情深不移,全心全意?”
棲霧麵對這道幾乎日日都要回答的問題,她努力壓下心底對他的恐懼,唇邊生生扯出一道溫柔的笑,“臣妾待陛下,天地可表,日月可鑒,歲歲如此,永不相負。”
君夜漓眸中的寒意稍稍消散,“有鳳來儀,非梧不棲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