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夜，當你看到這封信時。我和葉冉大概不會再回來了。作為我們白家的種——這輩子就算要死，也得死在戰場上，為國捐軀，不負人民。”
開頭，便是白漢那有些粗獷，如蜿蜒蛇行的扭曲字體。
那熟悉的語氣，卻依稀有一個魁梧粗獷的大漢站在書桌前，將他扛在肩上，敘說著“為國捐軀”的宏偉壯誌。
但旋即，筆鋒一轉。
字跡娟秀清冽，一筆一劃毫不粘連。
一個行事雷厲風行，但又心思細膩溫和的女子形象一躍紙上。
“小夜，別聽你父親瞎說。”
“小的時候，我們不能像其他父母一樣陪伴在你身邊，看著你長大。也沒能帶你去欣賞世間的高原雪峰、青山白鳥。”
“我們這輩子不負國家，不負父母，也不負所守候的人們。但最大的遺憾，就是沒能照顧好你。”
“未來的道路有很多。”
“而我們最後能做的，便是為你留下一次，抉擇的機會。”
“抉擇，是否要走上那條主宰自己命運的道路。”
白夜放下信紙，湧出的悲傷讓他幾乎看不清麵前的文字。
翻湧的記憶，仿佛再次回到他收到父母雙雙逝去噩耗的當天。
——那並非作為生的對立麵的死亡，卻成為生的一部分延續至今。
讓他時至今日，依舊無法釋懷。
良久，白夜平複了情緒，再次向後看下去。
“但選擇了這條路，作為代價，你將會麵對更多的失去、死亡和痛苦。”
“……在此之前，你要知道，能擊敗原初種的，隻有特定的「概念」。”
“曆史書上不曾講述的是：人類不止一次地擊敗過異境之中的原初種。但就在兩三年之後，那些被殺死的原初種便在歸屬於「永恒」的灰霧之中重新降臨。”
“——隻要「永恒」不除，其他的原初種或許就無法真正的殺死。”
“但人類曆史上，真正被永恒這一原初種所忌憚的，隻有覺醒了「刹那」職業的一位女孩，但官方意識到她的重要性之前，就被永恒以本體降臨，強製虛弱百年的代價抹滅。”
“後來調出她的記錄時才發現，歸屬於「刹那」的力量，能夠在時間和空間長河中鎖定敵人，在當下刹那擊殺對方——這恰與「永恒」的概念相悖。”
“在為你植入了第一職業之後，我們將「刹那之環」，這件「刹那」計劃的核心之物留給了你，它能讓與你有關的一切避開「永恒」的直視，留下破滅永恒的刹那希望。”
“如果你選擇走上挑戰「永恒」的道路，方叔會代替我們，繼續指引你。”
“這條道路，絕非一帆風順。「刹那」計劃，將賭上人類四百年來，所有的希望。”
“但我和你父親，更希望你做一個普通的覺醒者。”
“遇上一個能陪你度過漫長歲月的姑娘，相識能夠交心而談的摯友，而不是與那些扭曲混亂的怪物勾心鬥角。”
“那時，方叔也會抹去你相關的記憶，安排好一切。”
“最後，小夜…不要恨我們。”
“我們一直很愛你。”
白夜放下信紙。
沉默許久許久。
往日的不解，似乎已沒有那麼重要。
即便不在自己身邊，他們卻早已為自己鋪設好了通往未來的道路，將抉擇的權利留給了他。
而那些在戰場上的歲月，究竟都發生了什麼？
有多少如他一樣的人，在家中等不到至親的歸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