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之間這場半信半疑，半猜半忌的談話，沒有得什麼實際的結論。
造反當然不是容易的事情，徐仙兒明白，她的出現並不起決定性作用。
此刻，她也隻是擺明她的想法，讓蔣家知道她這個人，必要時刻再幫蔣丞稷加點速而已。
“將軍，若要行事，可有哪些顧慮？”
蔣丞稷想了一會兒，沒有顧忌，“周家和魏家。”
人心永遠是成事的關鍵，可人心難測，即使有同一個目標，死道友不死貧道的事兒並不少見。
離開前，蔣丞稷留了兩百兩銀票還有一個人給徐仙兒，“蔣舟本是我的護衛，以後他會在暗處保護你……至於你的身份，暫時不要給天齊夫婦知道。”
“好。”徐仙兒接受這個監視。
北上增援保康府的出兵令很快就傳到了平江軍軍營。
令命蔣丞稷親行，抵保康後，整合軍隊，聽從龍武軍主將調遣。
傳令官跟蔣丞稷一番寒暄後，遞給蔣丞稷一封家書。
……
“欺人太甚！”副將淩江捏緊拳頭，想捶人。
軍令讓人生氣，蔣丞稷默念了好幾遍“勿急勿惱”，才打開家書。
“天佑進了禁軍營，阿珊說她們一切還好。承恩公夫人想給天佑保大媒，問我能不能請旨去趟盛京。”
“什麼意思？這邊我們要替康家子孫賣命，那邊他們康家還打我們家小子的主意。”
“說不定，人家康家還吃虧了？”蔣丞稷笑道。
蔣丞稷去過盛京，三品的將軍官位是五軍中最低的，而盛朝文臣中有幾個人真瞧得起他們這些賣力守衛國土的？
蔣丞稷身邊隻有侍妾，沒有正夫人。
他曾有一位青梅竹馬的未婚妻--淩芝。
淩芝是副將淩江的妹妹，即使未成婚，但淩江就是蔣丞稷認的大舅子。
如今在盛京為質的，名義上的蔣夫人和蔣小公子，是淩芝的義姐淩珊母子。
雖不是夫妻，但也是親人，而且蔣丞稷認與蔣天佑的父子關係。
“老淩，我們得把他們接回來了。”
……
新年至，春風未起，北風仍勁，風吹雪來，武州凍成了一片白。
隨著將軍府掛起的白幡，平江軍營、戰船、武南縣、慈恩堂，還有半個武州城都換上了白稠麻衣，武州人的心都冷了。
哭喪的人很多，從將軍府的中堂擠到了大門之外。
“龍武軍都尉怕肅寧軍進城，緊鎖城門。我們平江軍到了城門邊都進不去，讓他們在城外當人盾。數九寒天啊，他們的命是命，我們平江軍的命不是命嗎？”
“肅寧軍是踩著平江軍的屍骨登上了城門，保康府全滅，都是報應、報應啊……”
“都燒了，燒了……肅寧老賊把他們的屍骨撒進豐河裏，找不回來了，找不回來了啊……”
蔣丞稷的死訊很突然。
三萬平江軍出征不到一個月，全歿。
“沒了將軍，我們武州怎麼辦啊！”
……
徐仙兒去將軍府吊唁，見著了蔣天齊和周令儀，還有從盛京趕回武州治喪的蔣夫人和蔣天佑。
淩江接替了平江軍主將的位置，穿著素服站在靈柩的一旁。
比起府外的哭天喊地，他們的神情除了有些疲憊還算平靜。
徐仙兒也不是善於交際的人，幹脆隨周令儀到了後廳，陪了陪還在小搖床裏的蔣思達。
“落葬以後，我和天齊要回永樂了……珊夫人會接手慈恩堂，千金堂隻得停了。”
“你那兩個徒弟，天齊會幫她們換成民籍，以後跟著你也便宜。”
“你得空了，可要來永樂府找我。……”
蔣思達的疫苗還有一針，徐仙兒記著的。“過三年，我還得給思達施針。”
“是的哦，你可別忘了我們母子。還有，不一定要等到三年後才來……”
人的相聚離合，很多都難以預料。
徐仙兒沒想到蔣天齊和周令儀這一次出走武州走得轟轟烈烈，走出了平江軍派係之分。
事情先是在蔣丞稷落葬時，蔣天齊在陵前與淩江和珊夫人大鬧了一場，次日蔣天齊就帶了一半的人到永樂駐防。
留給淩江的兵力，連武州城防都照顧不了了。
淩江的權威不敵蔣丞稷當初，府衙貼了告示，大招民兵，但現在的武州，能走的都在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