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β+豌豆幾乎是在大喊大叫。她的胸脯劇烈地起伏了幾下,帶著哭腔說:“你就安安心心地去給馬悠悠當爸爸吧,我們會照顧好自己的,我們不拖累你……”
“拖累?”聽著豌豆的哭喊,何小平突然明白了。
原來豌豆搬去和徐彩芹住,隻是為了成全自己。
“豌豆,你聽我說,我從來都沒說過我要當悠悠的爸爸。”
何小平稍稍提高了聲音,蹙了蹙眉,表情十分的凝重。
“你爸把你托付給了我,我就得對你負責任……”
“我不需要你負責任,我又不姓何,你也沒必要替我負責任!”豌豆仍舊是喊。
何小平聽到這句話,心裏一酸,動情的說:“是,你是不姓何,可你是我何小平的親人!”
聽到這句話,豌豆單薄的身子微微一顫,哭的就更凶了。
“傻孩子,傻孩子……”徐彩芹的眼淚也落了下來,她把豌豆攬進自己的懷裏。一邊在她的後背上輕撫,一邊夢囈般的呢喃:“不想回去,咱就不回去,奶奶這裏就是你的家,咱們哪裏也不去……”
“媽,媽,你……”何小平望著她們,情緒更加的激動。
豌豆吚吚嗚嗚地說:“何叔,你走吧,我不想再看見你了,徐奶奶我會幫你照顧好的,你放心,我會說到做到的,你應該去過更好的生活,我們,我們,再也不拖累你了……”
“你們不是我的拖累,你們都是我的家人,親人,照顧你們不是應該的嘛!”何小平激動地喊。
他的嘴唇顫抖,眼睛紅的滴血,腦門的青筋全部突了起來。
他實在不理解豌豆怎麼會有這樣的想法,他恨不得把自己的心掏出來給她看。
“其實孩子說的沒錯,我和她真的都是你的累贅。”徐彩芹忽然開口了。
她用粗糙、幹瘦、發顫的手掌,在豌豆臉上抹了又抹,想擦幹淨豌豆的淚水,卻越擦越多。手都有些潮了。
“雯雯已經走了一年了,你對我也算是仁至義盡了,你就聽豌豆的……”
“媽,媽!”連著叫了兩聲媽,何小平的眼淚終於落了下來。
這天晚上,天邊掛著一輪圓月。很明,很亮,就像無數的詩人在最美好的詩句裏描畫的一樣。
閆靜雲走在路上,望著圓月,明顯感到了深秋的寒意。
今天婚宴上,陳有光對何小平說的那幾句話,她一字不落的聽進了耳朵裏,也落在了心裏。
時間過的飛快,轉眼間,丈夫馬明勳也走了一年多了。
去年後半年,她決定邁出那一步的時候,恰好遇到了夏東江。兩個人相處下來,還算是不錯。她也就動了想把自己嫁出去的心思。然而,兩個人談到最後,卻卡在了悠悠身上。
此後,好長時間,閆靜雲都在反複思量,自己的再婚,到底是為了誰?
想來想去,她堅信自己是為了孩子。
當然了,她也逐漸意識到,相比良好的經濟條件、俊朗的外形,自己似乎更看重一個人的心。
可以包容她的缺點,忍受她的臭脾氣,對她鍥而不舍、百折不撓……
對她的孩子悠悠——她在人世間最珍視的寶貝,有足夠的愛,最夠的寬容,還和她對眼緣。
閆靜雲試著概括了一下,大概是一個成熟男人溫暖的真心吧。
“嗚嗚,嗚嗚……”
猛然間聽到熟悉的二胡聲時,她才意識到自己又走到了文藝路茶城。
她下意識朝著隱藏在黑暗裏的茶城方向看了看,火紅的煙頭猛然間亮了一下,隨後,明明暗暗的恢複了常態。
那個看場子的老頭子還在。閆靜雲暗想。她又向前走了兩步,看到公交站牌底下有條雙人椅,就坐了下來。
一年多,甚至是比一年多還多的時間過去了,老頭子孫子的板胡還是拉的十分刺耳。
閆靜雲聽著二胡聲,默默地想,老頭子之所以還在讓孫子學著二胡,自己還日複一日地蹲在黑暗裏,聽著不成調子的二胡,大概是這裏麵有他們祖孫兩個人的盼望吧。隻要板胡還在響著,他們的希望就還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