庚城,地處寧國西南一角,因靠近無垠山脈,地理位置偏僻,所以與外界交流較少,往來經商者寥寥。
三月時暮,微風夾雜春天的氣息席卷大地,驅散寒意,消匿在城內的繁華與喧囂之中。
西街是庚城白日裏最熱鬧的地方之一,此時整條街唯一的青樓前,卻聚集了不少義憤填膺與湊熱鬧的人。
一名醉醺醺的漢子擠進群情激憤人堆,胡言亂語道:“今日為何如此喧嘩,是頭牌上吊了,還是被人拐跑啦?”
“可不是嘛,那周家家主,昨天不僅把柳花樓包圓了,今天還想把雨葦仙子給抓走,直接帶回周府。”
“就是就是,這家夥行事如此囂張跋扈,就算告到衙府那裏,也是我們占理。”
“這小王八羔子,簡直就是個酒囊飯袋,把他爹十多年的好名聲全敗壞了!”
周圍一些人都是柳花樓的常客,身份錢財自然不缺,但這仙子可都是他們平日裏的念想,遇到周府這樣蠻橫不講理,一個個氣的捶胸頓足。
“你們這些人呐,有本事就上去搶呀,在這裏哭爹喊娘的,也不嫌丟人。”
醉漢嘟囔幾句,也不管其他人有沒有聽見,竟是直接往地上一躺,呼聲震天。
路過的行人也都紛紛駐足,對著那柳花樓指指點點,把本就擁堵的街道圍的個水泄不通。
就在眾人的叫罵聲中,周府前來接應的隊伍已經來到柳花樓前。
六名身披黑色甲胄,手持霸王長槍的驍騎分列在大街兩旁開路,氣勢非凡。
四匹稀有的白鬃馬並列前行,身後拉著一輛由紫檀木打造的昂貴馬車,而最顯眼的是馬車後拉的一個木籠,用意為何,不言而喻。
馬車兩側分別插著一麵大旗,大旗上金色的“周”字被春風吹的獵獵作響,開路的六名驍騎頭戴金翎黑盔,露出一雙冰冷的眼睛,手中長槍槍尖寒光閃閃。
一股肅殺之氣刹那間彌漫大街。
熙熙攘攘的人群皆是下意識後退,避到街道兩旁,自覺的讓出一條寬闊的大道,先前那些罵聲最高的人此時也變得噤若寒蟬。
“請家主回府。”
六名驍騎翻身下馬,手持長槍,單膝跪地。
柳花樓門緩緩打開,走出一個錦衣白袍,腰係紫玉的俊朗少年。
少年約莫十七八歲,臉龐略微消瘦,但明亮的雙眸之中盡是驕狂。他正是現今庚城三大家族之一,周家家主,周黎。
按理說,一個大家族的掌權者,怎麼說都不應該是一名還未及冠的清秀少年,因為這般年紀既不知如何運轉一個龐大的家族,也沒有管理家族產業的能力。
不過那真正的周家家主,乃是庚城百年一出的天驕,據說剛過不惑之年,便能與城主平分秋色,要知道,朱城主可是寧國京城派來鎮守一方的實力象征。
令無數人惋惜的是,周家家主在一年前莫名失蹤,不知死活,而傳承令牌則交到了他兒子周黎手中。
周黎與他父親,在庚城百姓看來,完全就是兩個極端,這個小畜生,逛青樓砸牌坊,賭錢放火,打人套麻袋投河,哪一家壞事他沒幹過?
以前他還名聲不顯,短短半年多的時間,就被百姓冠以庚城第一紈絝的稱號。
關鍵是百姓罵歸罵,卻沒有任何一點辦法,周家權力之大,對於普通百姓而言,那就是一尊難以撼動的龐然大物。
周家商鋪武館遍布庚城,連城主都要禮讓三分,這次更是過分,直接跑到青樓來搶人!
三月天氣微寒,卻消不下眾人臉上無法遮掩的怒火。
隻見周黎手裏牽著一條鐵鏈,鐵鏈一端的鐵圈套在一名衣衫襤褸少女的脖子上。少女匍匐在地,背上胳膊上傷口極多,血痕累累,神情麻木的盯著地麵。
“你這個畜生,你等著,我一定會告到衙府城主那裏去!你就等著被趕出庚城吧!”
“我可憐的雨葦仙子,我都還沒有摸過她的柔荑小手,你這豎子怎敢?”
見到平日裏自己都舍不得碰的仙子,竟是這副慘狀,眾人再也控製不住壓抑情緒,紛紛破口大罵起來。
這庚城不是法外之地,他們不信這周家驍騎敢把他們全殺了。
聽著鋪天蓋地的謾罵,周黎反而嘴角微揚,淡淡一笑,揮了揮手裏的鐵鏈,拖著少女,朝眾人笑罵一聲無用的廢物後,便踱步走上了馬車。
一個男子也不知哪來的勇氣,撿起地上的石塊就朝馬車扔去,同時頭也不回的開溜。
“砰!”
黑甲驍騎長槍一揮,用槍尾將石塊橫掃回去,砸在那名男子背部,男子撲通一聲栽倒在地。
馬車邊,被鐵圈套住脖子的少女也被關進了大木籠,隨著馬車一同離開柳花樓。
馬車慢慢悠悠行駛在西街,大木籠裏淒慘的少女吸引著街上無數人的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