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初的天氣,獨屬於夏日的炎熱並未徹底散去,燥熱的空氣中依舊帶有令人心生煩念的悶意,縱使此刻已是子夜,但那股燥熱卻沒有絲毫減弱,像粘在身上一樣,揮之不去。
顧嵐珊有些難受,從小生長在江南的她,對於北方的氣候總還是有些不大適應,即使房間裏開了加濕器,但空氣始終有些幹燥。她覺得心裏悶得緊,不由得緩緩翻了個身,卻無意把本就不多的睡意,統統從腦海中驅散出去。
她緩緩睜開眼,不緊不慢坐起身來,帶有剛睡醒時的慵懶,揉了揉眼,後才感覺到喉嚨幹澀的發疼。索性先去喝口水,再回來重新醞釀睡意。
憑著記憶,顧嵐珊摸著黑將床頭的小燈打開。燈罩是一隻憨態可掬的小黃鴨,燈光透過燈罩變成淡黃色,如紗般籠罩了整個房間,輕柔並不讓人感到刺眼。房間不大,但勝在空間很足,裝飾通體為鵝黃色,夾雜著少許白色做點綴,與燈光相照應。
她穿上拖鞋,正準備起身,想了一下,抓起床頭櫃上的手機,抬眸看了一眼,屏幕顯示12∶30。心裏默默計算了一下時間,才發現自己並沒有睡多久。
視線微微向下挪了挪,一條未讀消息霸道的橫在屏幕中央,很是明顯,發送人叫做“哥哥”。之前的消息沒有看到嗎?顧嵐珊心裏如實想著,但又注意到發送時間是12∶24。
好吧,六分鍾前的消息。
本想著裝作沒看見,但她還是點了進去。消息不長,隻有短短的兩個字∶“睡了?”
顧嵐珊愣了一下,剛睡醒大腦反應不免有些遲鈍,看見這兩個字,更是有些轉不過彎來。他不會是發錯人了吧?畢竟兩個人今天才剛剛認識。但秉持著做一個乖妹妹的原則,她還是回複了。
“剛醒過來。”
想了一下,又開始慢吞吞地敲字。
“不習慣?”她第二句話連一半都沒敲好,對麵便很快回複了。
看著自己才打好的“有什麼”三個字,顧嵐珊默默刪掉並重新打起字來,“有一點點,不過沒關係,過段時間就好了,謝謝關心。”
點擊發送後,等了一兩分鍾,對方卻遲遲沒有回複。她思考一二,還是決定將心中的疑惑問出來,她可不信“哥哥”大半夜來發消息,隻是關心她。
“是有什麼事情要跟我說嗎?”顧嵐珊猶豫再三,還是將後兩個字一起發送了,“哥哥。”
“嗯。不介意的話,我想跟你談談。”這次的答複依舊是秒回,像是提前打好草稿一般,就等著顧嵐珊的那句話。
顧嵐珊抿了抿唇,本該紅潤的薄唇,此時有些發幹發白。想到自己要去喝水,又估摸著一時半會兒可能睡不著,她回了“可以”。
這次對麵沒有打字,轉而是一條語音∶“那好,我也不拐彎抹角了。我知道你也希望他們能找到真正愛他們的另一半,我的話你應該能懂。”語氣溫柔,卻暗夾著刺。
顧嵐珊想了一會兒,理清了思路,有些混亂的大腦立刻清醒了過來。哥哥,不,準確來說應該是繼兄,畫裏的審視和警告意味明顯,將自己的意思擺明,提醒她隻是外來者,不要做一些越界的事。
不過顧嵐珊很清楚是他多慮了。從母親對繼父的表現來看,她是真的很愛張華,在顧嵐珊的印象中,母親很少笑過,次數更是屈指可數,更別說是真笑還是假笑,但絕大多數都是皮笑肉不笑的那種,僵硬的緊。而在昨天,唐儀在張華麵前很是自然,連帶對繼兄也是如此。這讓她一陣恍惚,甚至覺得這不是自己的母親。
對於繼父,顧嵐珊隻有感激之情。能夠為一個素未謀麵的繼女,極其用心的布置房間。怕他她不習慣北方的氣候和口味,不僅在房間裏安裝了價格不菲的自動加濕器,還特意在用餐時特意做了幾道南方菜。說話時,語氣溫柔的無可挑剔,不帶有任何虛情假意,是真正意義上將她當做親生女兒對待。
可惜顧嵐珊沒法去接受,他不懂愛,認為這隻是關心與照顧。張華也隻是想彌補,彌補她從前從未感受到的父愛。盡自己的最大所能,讓顧嵐珊愛上這個新家。
或許張華對顧嵐珊太好,讓繼兄產生了危機感。畢竟他們這對父子感情沒有那麼深, 所以才來提醒一下。
張雨歌——繼兄,喜歡顧嵐珊不假,不然也不會在工作日回來。大三的他每天的課程安排的滿滿當當,還要抽時間去兼職賺取經驗。當張華說,顧嵐珊要過來時,他還不以為然,讓他沒事別來打擾自己。但了解到繼妹的信息後,立馬請假從隔壁城市趕了回來,誰會拒絕一位乖巧、長相清純的妹妹?
顧嵐珊不知道繼兄所想,繼兄也不了解她的內心所思。
張雨歌唯一擔心的問題,隻是父親的公司。
張華是個成功的商人,是全市最大的房地產商,名副其實的CEO。他手下的永昌集團幾乎壟斷了全市近一半的房地產項目,穩坐全市財富榜第二的寶座。也是因為如此,每天的工作極其繁忙,自然就和章魚哥之間的關係僵硬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