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賈瑗一路出了怡紅院,就往萬夫人正房來了。王夫人見了他因問:“不是方才請過安,怎麼這會子又來了,可是落下了什麼?”
賈瑗此時倒是有些扭捏起來了,支支吾吾了半晌,方試探道:“聽說外頭到處都在傳兒子這麼大了還沒定下親事?連清虛觀裏清修的張爺爺都替兒子著急了?兒子不爭氣,給太太丟人了。”
“罷喲,這又是打哪聽來的瞎話?你還小呢,況老太太早請了大師給你和寶玉批過命,不易早娶的。別聽那起子渾人亂說,沒有的事!你如今隻好好讀書,準備考試才是正理。”王夫人笑著摸了摸賈瑗的頭,這孩子,自打懂事了輕易就不許長輩碰了。
“是,是,謹遵太太教誨。”賈瑗摸了摸鼻子,到底不死心:“隻是這個晚娶,嗯,也不耽誤早定親是不是?太太您想啊,這定晚了,那不是好姑娘都被人搶走了嗎?這早定吧,說不得,咱們還能挑一挑。”
“再有啊,又萬一呢,咱們看好的姑娘,她家裏長輩升個官啊,調個任啊,咱們若不趁著人沒走,提早定下,中間或有變故,也說不準。”賈瑗越說越順嘴,感覺暗示的差不多了,剩下的就看隊友給不給力了。便假模假樣的搓了搓手,站起來拱手道:“咳咳,那個既然太太無事,兒子就先告退了,林姑丈安排的課業,兒子還沒完成呢。姑丈不愧是當過探花的人,兒子得蒙姑丈教導這幾日,簡直是茅塞頓開,如有神助。”
“好好好,我兒快些去吧,隻讀書雖需用功,到底還得勞逸結合,注意身子。”王夫人關心道。
“是,多謝太太關心,兒子就告退了。唉,可惜林姑丈不日就要南下了,也不知何時才能回來。”賈瑗一邊歎著氣,一邊往外走去,還對著旁邊伺候的劉福家的搖了搖腰間掛著的錢袋子。養兵千日,用兵一時啊,衝鋒吧,特種兵。
“好端端的,瑗哥兒怎麼突然跑來說這些。”王夫人看著來去匆匆的賈瑗,心下十分納悶。
王夫人的心腹劉福家的低眉順眼道:“依老奴看,隻怕是林姑爺那邊不放心,想要臨走前將兩個小主子的事定下來,又不好先提,特遣了咱們哥兒來給太太提個醒吧?”我的太太喲,長點心吧!沒看你兒子想娶媳婦都想瘋了嗎?再不打發你兒子滿意,我那小兒子哪裏來的賞錢娶媳婦去。
“說得有理,這黛玉同瑗哥兒倒也配得。況林姑爺如今眼見著又升了,他又沒個子侄,日後於瑗哥兒的仕途也是多有裨益,隻是,老太太因著寶丫頭的出身,更是中意兩個玉兒。寶玉那裏,瞧著倒對黛玉更上心些。”
“我的太太哎,我說句不該說的話,咱們寶哥兒的脾性,您還不知?必得有個行事穩重又大方細心的二奶奶才是,有咱們王家這個外家撐著,寶姑娘哪裏就出身低了?您細想想,若寶哥兒日後真與林姑娘配了對,那往後二人不得往翻天了玩鬧去?”劉福家的邊說邊轉身給王夫人端了杯熱茶,又說道:“總歸是老太太與您都看中了寶姑娘和林姑娘,這誰配了誰,兩個好姑娘不都是您的兒媳婦嗎?咱們寶哥兒福氣大,已然襲了爵位,若能得寶姑娘那樣端莊的媳婦,日日裏哄著勸著,再過個幾年,寶二爺知事了,又有舅老爺幫襯,說不得聖人一高興,再賞個國公之位呢!”
王夫人喝著熱茶靜靜地聽著劉福家的畫餅,劉福家的見她鬆動了些,又繼續再接再厲道:“這瑗哥兒性子打小就沉靜,有個愛鬧些的三奶奶陪著,日後也和樂些。況咱們瑗哥兒,也少有主動張嘴跟您求個什麼的時候,今兒這一遭,主動提起隻怕也是動了真情了。”
“你說的這些,我又何嚐不知道?素日裏隻因他省心些,當老子娘的就總偏心寶玉。如今細想想,明明他小一些,卻更像哥哥。我這心裏也時常覺得虧欠瑗哥兒。我倒是想著可行,隻是愁著老太太那裏怎麼交代?”
“這自古以來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老太太到底是祖母。再者說了,這結親結親,結的是兩姓之好,林姑爺就單單瞧中了咱們瑗哥兒,咱們偏要換成了寶哥兒,這不是結仇了嘛。”劉福家的轉身又給王夫人倒了杯茶,艾瑪,這活不好幹啊,得找瑗三爺加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