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經最大的心願就是她能得到愛,現在看來也算是實現了。”
說話間,走廊出現一個再熟悉不過的身影,池魚一眼就認出來人是顧淵。
他穿著黑色長款風衣,身形挺拔,眉目堅毅,神閑氣靜地走著。
“在和誰打電話?”
池魚搖了搖手機,淡定回答:“楚乾。”
“楚乾,我見到你老板了,我先掛了喔。”池魚又說了幾句,才掛斷電話。
“你和楚乾什麼時候這麼能說了?他可不是愛說話的人。”
“不愛說話的人,遇到想說話的人,也能多說幾句。”
“什麼意思?你們什麼時候成莫逆之交了?”
“剛剛。”
“那等鄭小姐醒了,我可要和她多說幾句。”
“嗯,一定要喔。”
“小池,我安排了心髒方麵最權威的醫生給你媽媽做手術,這兩天我們一起回去,好不好?”
“好。”
“她一定會沒事的。”
池魚很清楚他們倆現在不應該有任何牽扯,顧淵這麼幫他,勢必引來家族矛盾,也許會害他失去現有的一切,可是在媽媽生死攸關的問題上,她確實無比希望顧淵能幫她,他也確實出手了,她便心安理得地接受了。
“顧淵,對不起。”
“你永遠不需要對我說對不起。”
“帶著拖油瓶,會很累的。”
“穿著鎧甲,很安全,不累。”
池魚小心翼翼地靠在他肩頭,扯著他的衣袖,靜默無聲。
第二天,池魚便和楚芳然商量去武陵城做手術的事情,楚芳然拒絕:“生死有命,有些事情不是換個醫生就會改變,媽媽想留在這兒,即使是死,也想留在最熟悉的地方,好不好?”
“媽,為什麼要說這種喪氣話!?明明就是大城市的醫院設施更健全,醫生更專業,既然有更好的選擇,我們當然要選最好的呀,你是不是擔心手術費用?”
楚芳然不語。
“你不用擔心……”
“媽不想你欠別人的,兩個人相處應該是平等的,今天你欠了他這麼大的人情,往後的婚姻關係裏,你會抬不起頭來的。”
“媽,不會的,而且他隻是幫忙介紹醫生,手術費我會出的。”
“你才工作多久,哪來的錢呀!”
“我會還給他的。”
“媽不想你壓力這麼大,拖累了你這麼多年,媽不想拖你一輩子!”
“怎麼會是拖累呢?我一直覺得這些年,有你在我身邊,是最幸福的。”
直到中午,池魚依舊沒能說動母親去武陵城做手術,顧淵給她帶了午飯,兩人坐在醫院外麵的亭台吃飯。
“伯母還沒同意嗎?”
“嗯。”
“她是在擔心手術費?”
“是啊,異地醫保不能報銷,這對我家來說就是天價。”
“這些事情我都可以解決的。”
“媽媽說錢債易還,恩情難償,她不願意我在感情中,低人一等。”
顧淵了然:“是啊,恩情難償,她過去對我的恩情,我已經一輩子還不清了。”
“你別這麼說。”
下午,顧淵拿著份借款協議去見楚芳然,他說:“伯母,這錢就算是我借給池魚的,當務之急是您的病,隻有您好好的,她才能快樂啊。”
此時病房裏隻有顧淵和楚芳然兩個人,窗外陽光灑進來,照在人臉上,金燦燦的。
“這輩子我這個做母親的,沒給她帶來什麼好處,最後還要背上債務,我……”
“如果您在這兒做手術,手術如果失敗了,她這輩子都會活在悔恨裏,您也知道,情感的枷鎖比金錢的枷鎖更加沉重,更加無法掙脫。”
“這……”
“在愛您這件事情上,求您讓她拚盡全力,好不好?”
“我……”楚芳然的眼角布滿皺紋,有淚水順著斑駁痕跡往下落,爬滿臉頰。
“我們都知道這次手術成功率不高,她想拚盡全力愛您一次,您就給她這個機會吧。”
“好。”
最終,楚芳然答應了顧淵的請求,同意前往武陵城做手術。
池魚不知道顧淵是用了什麼法子說動她,那時的她,也顧不得這些,她滿心滿眼地期望母親的手術能夠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