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那天我們仿佛是認識很久的朋友，又哭又鬧地說了許多心裏話，從那以後，便成了朋友。”
“她的班級在我班級前麵，每次她都會等到我出來，帶著我一起衝去食堂，我很孤僻，也不愛笑，沒什麼朋友，吃飯也總是不緊不慢地走在最後，卻覺得被她拉著穿過茫茫人海是件十分幸福的事兒。”
此時，二人已經來到天台，冷風將池魚的頭發吹得四散飛揚，它們似乎想要逃離到別處，奈何被頭皮緊緊地禁錮住。
“有的時候我和依依會在天台上大喊大叫，像兩個瘋子，但現在想想，幸好那時有她陪我。”
“也許鄭小姐也是這麼想的。”顧淵細心地替她理順頭發，“看來你所有快樂的回憶，都和鄭小姐有關。”
“當然，她可是我最好的朋友。”
“那其他呢？”
池魚自然明白他的意思，他們來到教室，指了指第二排靠裏的位置：“我以前坐在窗戶邊時，課間威哥會過來搭訕，他們會一群人圍住我，攔著不讓我出去，然後全班同學都在嬉笑，發出‘喔’那樣的長音。還有自習課老師不在時，威哥會趕走我的同桌，然後問我說‘什麼時候做我女朋友’，我說‘我隻想學習’，然後威哥就會很大聲的跟他的所謂兄弟分享，說我是因為學習才暫時不跟他在一起，於是全班又開始騷動，我解釋說不是，但根本沒人理我，然後威哥就會製止那些騷動，說影響了他女朋友學習，所以大概所有人都覺得我的確是他女朋友吧。另外一些人大概覺得我裝模作樣，其實早就和威哥鬼混在一起。”
“我知道你沒有。”
教室旁邊是個連廊，連通老師的辦公樓，他們緩步走過，池魚說：“你知道以前每次經過時，我在想什麼？”
“一般人應該很討厭看到這條路上的老師，但我知道你肯定不是。”
“對，每次我都在想要不要跳下去？這裏有點高，我有點害怕，轉念又想五樓也算不上很高，到時候死不了還落個殘廢，更加成為負擔。”
“小池，你不是負擔。”
“當然了，那是以前嘛，現在會越來越好的。”池魚暗暗握拳，像是在給自己加油打氣。
這時迎麵走來一位體型健碩的中年男人，池魚一眼便認出是她的英文老師，亦是班主任，她甚至記不起來他姓什麼，已經產生應激反應，本能地向後退。
顧淵隨即將人護在身後。
那名老師從遠處就認出池魚，想著上來打個招呼：“池魚，對嗎？我一眼就認出你了，還記得我嗎？以前教過你的。”
池魚說不出來話，喉嚨口似乎被什麼東西堵住，怎麼都張不開口，她揪住顧淵的胳膊，縮在他身後，隻想快點結束這段不應出現的會麵。
“我今天來學校拿東西，遇見你們真是太巧了，池魚長大了，比以前更加會穿衣打扮，更加漂亮了！”那名老師的眼中甚至有種吾家有女初長成的成就感。
池魚顫顫巍巍地搖頭：“不漂亮，不漂亮。”
“你是她男朋友吧，我們池魚可是高中的時候就有很多人喜歡，你可得對她好一點，不然回頭跟人家跑了。”
總有人將不知所謂當成是風趣幽默，就像這名老師。
顧淵擋在前麵，他的氣場很強，讓人不寒而栗：“這點還不需要您操心，沒什麼事的話，我們就先離開！”
“行行行，以後常回來看看。”
人生有時候似乎就是這樣，加害者會隨著時間的成長，慢慢遺忘，他們會覺得曾經的那些隻是小事，如果受害者記住了，反倒是別人的過錯。
隻有受害者不會忘記，她會在午夜夢回時，一遍又一遍地想起，他們被圈禁在牢籠中，永世不得掙脫。
顧淵跟著池魚上天台，坐在建築廢料上。
“我以前跟班主任說過那些情況，而且是很多次，可是每一次他都讓我用心學習，不要花心思打扮，不要仗著學習好，就為所欲為，可是我明明什麼都沒做啊。”
顧淵摟她入懷：“如果我能陪你一起長大，該有多好。”
“其實我的成績可以更好的，可是當年他們真的浪費了我太多時間，以致於我有時沒法專心學習。”
“沒關係，現在這樣也很好。”
池魚放聲大哭，哭到梨花帶雨時，就開始罵人：“我討厭李圓，討厭威哥，討厭班主任，討厭那些冷眼旁觀的學生，討厭那些不明真相卻要亂傳謠言的人，我恨死他們了！”
“然後呢？”
“我希望他們早點遭報應，不得好死，千刀萬剮，一輩子孤苦伶仃，一輩子不幸福！”
“壞人自有天收！”
“對，壞人自有天收，對了，還得加一個，我討厭趙天晴，總是針對我！”
顧淵攬住她的肩膀：“趙天晴你倒是可以放心，她應該很快沒法再打攪你。”
“為什麼？”
“因為趙家馬上就會被踢出傾城公司的董事會。”
“是你做的？”
“不然呢？”顧淵似乎很驕傲。
“好是好，不過會不會損失很多錢？”
“一點點吧，你把七色玫瑰研究出來，這點錢，分分鍾就賺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