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淵,我很想你,現在就很想!
……
池魚家在鄉下,有些偏遠,到機場時,爸爸已經早早等在接機口,向她打招呼。
池嚴是他們小鎮上的中學教師,瘦瘦黑黑的,一看就是個老實人,看起來安分守己的模樣。
大概兩年前,他買了現在的這輛車作為代步工具,也方便來機場接送池魚,不然她還得倒兩次車才能到達小鎮,然後讓父親騎小電驢接她。
池嚴一向沉默少言,印象中,他講課多過於對女兒的關心。
中學時,父親是班主任,那三年是池魚記憶中池父對自己講過最多話的時間。
車內很安靜,周圍的景色還和以前一樣,沒什麼變化。
“什麼時候上去?”
家裏是農村,所以大家習慣了把進城稱呼為上去,而回家稱呼為下來。
“初七。”
“機票訂好了嗎?”
“訂好了。”
“幾點?”
“下午一點十分。”
“那我送你。”
“好。”
短暫的聊天很快結束,隨之而來的又是漫長的沉默,池魚抽了張紙巾,誰知劣質紙巾帶出的碎屑讓她不由打了個噴嚏。
“爸,下次買好點的紙巾吧。”
“喔,這個是那個藥店做活動送的,也能用,你用櫃子裏那包。”
池魚打開車櫃,果然有包新的未開封的紙巾,她合上櫃門,用那張還在飄著碎屑的紙巾擦了擦鼻子:“沒事,我就用這個。”
一路大概四十分鍾的車程,回到家時,母親楚芳然一早便等在門口,聽到發動機的引擎聲後,立馬開門迎接。
在池魚上高一那年,她被查出有病,無法再工作,且需要長期吃藥,也就是自那時開始,她被迫做起了家庭主婦。
本來以他們倆的收入,再努力努力,初中時有可能帶著池魚搬到市區生活,可惜天不遂人願,那時為了給楚芳然治病,幾乎花光家裏所有積蓄。
讀書時的池魚就會跟著母親做些串拉鏈的零碎工作,直到讀大學,她都是靠兼職賺取學費和生活費。
因為常年生病,楚芳然的麵色不好,矮矮瘦瘦的,穿著樸素整潔的衣服,將屋子收拾得一塵不染。
池魚和媽媽的關係比較好,楚芳然拉著她問:“你的被子昨天拿出來曬過,床單和被罩也都是新的。”
池嚴正在搬行李,楚芳然已經開始問起池魚晚上想吃點什麼……
“都可以,你做的都好吃。”
池魚將行李箱推進臥室,坐在床邊發呆。
這棟房子去年翻新過,她的臥室在二樓,采光最好,推開窗子便能看見一望無際的稻田,屋外有個露台,支了把大大的遮陽傘,風和日麗的時候可以坐在這裏悠閑的品下午茶,這是爸爸當初問她意見時,她唯一提出的想法,她雖然不常回來,但也希望父母可以享受當下生活。
這兩年母親的病情得到控製,她也大學畢業開始工作,家裏一切都在朝著好的方向前進。
盡管寒風蕭瑟,不過池魚還是坐在外麵,望著沉寂的稻田出神。
這時,收到某人發來的信息:已到。
還拍了張機場自拍圖,池魚一邊說:“自戀!”一邊回複:風景很好!
顧淵:難道不是因為人才把風景襯托美的嗎?
池魚抱著手機傻樂,絲毫沒聽見媽媽喊她的聲音,她回複:風景好看!
楚芳然見叫她沒反應,於是跑上樓,手上還拿著鍋鏟:“小魚,晚上吃酸菜魚好不好?我新學的菜式。”
池魚立馬將手機放下,有種早戀被發現的感覺,敷衍道:“好。”
“在跟誰聊天呢?”
“還不就是……你知道的。”
“喔,依依是吧,她要是有空,請她來家裏吃頓飯唄。”
“好,我問問她。”
應付完老媽,池魚又拿起手機,又是一張坐在車裏的自拍圖,並說:我這邊工作大概一兩天就能結束,想見你。
池魚:那兒應該有很多酒吧,顧先生閑暇之餘可以去轉轉,說不定有豔遇呢。
顧淵:不了,我隻喜歡B。
池魚覺得又羞又好笑,隨即回複:顧先生真的很會說話!
顧淵:是嗎?我還以為你會說很多女生都是B。
池魚:但我覺得你在說我。
顧淵:我當然是在說你!
池魚:很動聽,我很喜歡!
顧淵:我得去工作了,可能會到很晚,你記得早點休息,有重要的事,就打我電話。
池魚:顧總加油!多掙點錢……養我。
顧淵:我的一切都是你的!
池魚放下手機,望著冬日裏毫無生機的田地傻笑,見桌子有點髒,隨即拿起抹布一邊哼小調,一邊擦拭著。
池嚴上樓喊她吃飯,看見便說:“我昨天才擦過,你媽還嫌棄我擦得不幹淨,又擦了一次。”
“露天的容易積灰嘛。”
池嚴一向不太了解女兒,也不知道她怎麼突然這麼開心,隻是提醒:“現在冬天,風大,別在外頭。”
如果不是因為楚芳然的病,他們一家三口一定是最幸福的一家!
初中時池嚴雖然是女兒的班主任,但除了講課,平時很少說她。在那個教育資源一般的小鎮裏,池魚的成績可以說是一騎絕塵,去市重點高中也是被保送。
因為地處偏僻,很多孩子讀完初中就不再繼續上學,池嚴會挨家挨戶的勸說,也會幫那些缺課的孩子免費補習,是小鎮上公認的好好老師。
隻是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樣,他把愛給了太多人,以致於輪到自己女兒時,就顯得不那麼盡如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