講到這裏的時候,輪子已然是泣不成聲,迦和和阿銀愣在原地目光落在麵如寒霜的衝罹身上,此時的衝罹應該在想什麼呢?他落得現在這個樣子,往事講出來說與他人聽,無一不是在諷刺他過於天真。
淩遊也跟著沉默起來,“然後,你為了把那兩萬士兵的屍身羽化,讓那些怨氣侵入了你的神體,腐蝕了你的仙骨?”
衝罹的薄唇輕啟,“他們信我,我沒有辦法……”
後麵的話他沒有接著說下去,迦和想起來自己的大師兄從北冥回來後養傷養了許久,大師兄和哥哥兩人當時應當都負傷沾染了怨氣,隻不過及時被淨化引渡,可衝罹沒有人管他,他因為覺得自己辜負了那兩萬人,還獨自前往了北冥,處理他們的仙身。
他獨自一人,在北冥那樣怨氣衝天的地方,擊殺凶獸,處理那一具具屍體的時候,除了難過應當還有心如死灰。
那一日在昆侖墟山門外,見到草叢中的衝罹,他那個時候應該已經處理完了北冥那邊的事,體內怨氣深重,仙骨已毀,已然沒有了求生之欲,可他自是不甘心的,若是放在迦和身上,迦和也無論如何都不會甘心。
衝罹的眼角微微發紅,攏在袖中的手緊緊握成了拳頭,他抬起頭看著頭頂上方被樹葉掩映的天空一小角,“原本心存死誌,可我不甘心,這天地再爛下去。”
迦和憤憤不平道:“我算上還未入世,可神界氏族之間的那些事,也略有耳聞,就連師父也時常被掣肘其間,好在靈族不必與任何氏族有所往來,若是任何一族想利用靈族幹損人利己之事,我絕不允許。”
淩遊歎了一口氣,“很多年前,我的父輩也跟我講過,神界有一位年輕的太子,也曾經跟你們一樣,妄圖改天換地,最後下場很不好。”
衝罹接過它的話,“是宿楠太子,宿楠太子生性寬厚,以六界蒼生安樂為己任,卻引得那些氏族不滿,使得被設計陷害,最後被送上誅仙台,當年的魔君西風烈都看不下去神界那些道貌岸然之徒,隻身前往天宮,將天宮攪得翻天覆地。有人說他們死了,可我覺得,他們還活著,隻要神界還有人想要就改變現今這個局麵,那麼他們就沒有死。”
淩遊站直了身子,走到衝罹的跟前,“年輕人,你蹲下身子來。”衝罹半跪在地上,朝淩遊伸出了右手,淩遊跳到了他的掌心上,淩遊在他的掌心上走了兩步,身下那些細小的須發出熒光,刺入衝罹的血肉中,連同了衝罹的經脈,“你的體內不但有靈族的靈力,還有怨氣,如果你停止吸引怨氣到你的體內,包裹在怨氣外麵的那層靈力,遲早會將那些怨氣淨化,屆時都會變成了你體內的靈力,隻是靈力突然激增,如果你沒有辦法好好控製,隻怕你的神體會遭受損害,你是半人半神,在怨氣入身之前,應該是十分刻苦修煉過,骨骼經脈都十分強健,我若是植入你的體內,會再給你加上一層靈力,你的體內就會有上萬年的靈力。”
衝罹的掌心有些酥酥麻麻起來,他有感覺到自己體內的靈力正在與淩遊體內的靈力試探接觸,“我的神體,還不足以駕馭這萬年靈力。”
淩遊點點頭,“不錯,你再強健成熟,你的神體還未成熟到可以承載如此深厚的靈力,在你控製不住情緒和心神的時候,你的靈力就會不受控製,走火入魔神仙重創皆有可能,且怨氣就算被淨化,留在體內亦是亦正亦邪的靈力,若是你控製不住,它們就會控製你,這也就是為何不少人根本不敢將怨氣淨化留在體內,因為沒有人敢保證可以完全控製住自己的心神。”
淩遊身下的須收了回來,它跳到地上,又走到迦和的麵前,“就好比這位靈族少主,應當是先天不足,靈力控製得不是很好,不過後天修為高深,假以時日應當也能控製得不錯。”
迦和驚喜道:“這你也看得出來?”
淩遊輕蔑道:“你把這隻小狐狸強行度化成了人,一看就知道是個下手不知道輕重的。”
迦和的臉一下子紅了起來,衝著阿銀不好意思幹笑了兩下。
淩遊對衝罹道:“利害我已經跟你講清,我願意當你的仙骨,進入你的體內我並不會死,隻會當作你神體一部分活著,隻是我會漸漸沒有自我意識,雖是如此,可你若是利用我的靈力去做壞事,你也必然會遭受上古眾神的詛咒,我希望你可以去踐行你今日在這裏說的每一句話,不要辜負他人,也不要辜負自己,雖一人之力有限,可總會遇到誌同道合之人,所以不要自甘墮落也不要心如死灰,我想靈族少主願意如此費盡心思救你,也應當是看出來你有求生之欲,如此,日後無論再遭遇何種艱難處境,想起往昔今日,都應當勉勵咬牙重振旗鼓挺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