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虞國,弋家是何等存在?
弋老將軍是先皇心腹,手握三塊免死金牌,祖上更是有開國功臣。
弋家這代,大小姐當上了皇後。弋老將軍老來得子的小少爺子承父業是虞國戰功赫赫的大將軍。
當朝權貴無不忌憚,甚至皇室都要禮讓三分。
然,今年大雨遲遲未到,加之鄰國突然侵擾。國都一片繁華,邊境卻民不聊生,破敗得幾近荒涼。
夜,如打翻的墨盤,深沉得化不開……
湖中慘白的月影被落葉打碎,泛起魚鱗般的漣漪。向前看,宮殿燈火通明,香氣氤氳。貴族大臣談笑甚歡,富麗奢靡,歌酒無度。
弋常澤一身玄袍覆身,濃眉緊皺地端坐在宮殿中。皇帝坐在殿前盯著舞女,喝著美酒肆意狂笑。皇後則是一臉平淡地伴其身旁不言不語。
又是一場無緣由的宮宴,各大臣互相吹捧、虛偽巴結的場合,亦或是後宮嬪妃明爭暗鬥,相互看不上眼的比拚。
本想就這樣應付過去,沒想皇帝卻突然看向弋常澤,“愛卿為何如此拘謹?”
弋常澤恭敬起身,還未回話皇帝又說了起來,無非是一些當不得真的話和讚賞幾月前功績的虛話。
皇帝微微眯起眼睛,看向角落裏的李家長女,又向弋常澤悠悠開口道:“愛卿常年奔赴沙場屬實艱辛,如今大虞算得太平是時候安家了。”
停頓了兩秒說,“不若娶了李家長女,京城第一美人,也算是郎才女貌的好姻緣。”
一瞬的寂靜,一無重權大臣、二無皇親國戚,區區李家何德何能攀上弋家。在場之人誰都是城府極深,怎會不曉得皇帝的心思。
弋常澤家世顯赫,相貌堂堂,又是權傾朝野的將軍,多少貴族小姐早早許下芳心。
倘若弋大將軍真的娶到了那位大臣之女,弋家對皇室的威脅將不可估量。
李家長女除了沒有傲人的家世,頂著京城第一美人的頭銜又是琴棋書畫樣樣精通。看上去倒是一段不好拒絕的良緣,卻是阻礙弋家發展的一步大棋。
大臣各懷心事,想代替弋家的數不勝數,僅僅是短暫沉默,就爭相叫嚷著皇上英明,定得良緣。
李家長女李瑾禾漲紅著臉,在皇帝的示意下緩步走向弋常澤,李瑾禾確實生的極好,京城第一美人的稱號也當之無愧。
一向慈愛溫和的皇後難得蹙起眉頭,“陛下,澤兒也方才19。”
皇帝沒有理會,隻是伸出一隻手覆在皇後的手上當作安撫,眼睛微眯著看向弋常澤。
一閃而過的狠戾,又被他不動聲色地掩蓋,麵上瞬間恢複了冷淡。
皇帝已暗自決定,他弋常澤應下婚事最好,不應的話自己便借著酒意按他個頂撞的罪名,扒下部分軍權。
弋常澤拱手,“陛下可知北境百姓敝衣枵腹,僅我等驕奢淫逸何得太平之說?”
他的聲音低沉洪亮,明明彎著身子,脊背仍是挺拔。
霎時間所有人都沉默不語,歌舞聲戛然而止。
或在心底嘲諷,或不明所以,亦或心生愧疚,隻是僅僅一小部分。
他深知天子對麵子的看重,又補充說到:“想來陛下已有打算安定我大虞邊境。臣一介武將,難保顧家,恐耽誤李家小姐。臣請命提前前往北境。”
皇帝默不作聲,半晌才說:“愛卿有此心乃大虞之幸,既如此,朕便允了愛卿。”
弋常澤直挺著上身跪下,明明低著頭,骨子裏仍透出傲氣。
隻是未見一旁紅了眼的李瑾禾。
這夜,一道聖旨將弋常澤派去了北境,黑夜中翻騰著無聲的驚雷……
弋老將軍的之後重重歎了口氣,皇帝怕他弋家功高蓋主,而他弋家又何嚐不怕世人議論。倒也是人老了,將士的血性漸漸消磨掉了。
在夫人擔心兒子落淚時自己也跟著揪心。弋老將軍隻是一次次歎氣,末了拍了拍弋常澤的肩膀不做言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