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水抻了抻袖子準備繞過正堂,從爺爺的屋前麵繞到後院,出門上班去。
對靜水來說,這就是家常便飯,在她心裏引不起什麼波瀾,但是卻把劉母氣得不輕。
“大門在那一邊,喜媒婆、兩位哥兒我就不送了,請慢走。”
劉母鐵青著臉,懶得再多說一句廢話,巴不得喜媒婆跟那兩個挑擔子的哥兒馬上滾出他們劉家。
喜媒婆是個不到黃河不死心的,畢竟她不想丟了這筆豐厚的媒婆費呀。
“您再考慮考慮,這對靜水姑娘來說,可真是一個難得的好婚事。”這話說得誠懇的,就仿佛靜水是她肚子裏生出來的,這都是為了靜水好啊!
靜水路過爺爺的屋子,往後院走去。
爺爺站在他的屋子門口,望著正堂的方向,豎著耳朵,聽著正堂裏的事情。
爺爺一本正經地說:“我們家大姑娘要嫁就嫁最好的。”
路過的靜水聽見爺爺說的這句話,高興極了,她蹦蹦跳跳走在爺爺身邊,一把抱住爺爺,然後又鬆開,雙手握著爺爺的肩膀,非常誠懇認真地說:“爺爺,您說我嫁給那天上的仙好不好?給咱劉家光宗耀祖!”
爺爺笑了,笑得開心,像一個三歲的孩子。
爺爺笑了,靜水也跟著笑,兩爺孫手拉著手蹦蹦跳跳的。
靜水的弟弟劉啟宇路過,他斜著眼睛看了靜水一眼,眼裏、心裏、嘴裏都在說:“爺爺是老年癡呆了,你也跟著老年癡呆嗎?”
“啟宇,你這是要到正堂去嗎?你去幹什麼?”
“逐客!媽媽那性子會拉拉扯扯一上午,煩得很。”
劉啟宇隻有七八歲的樣子,但是說話的氣派卻像個大人,也許是窮人家的孩子早當家吧,也可能是從他看見靜水將餿水溝裏的米撿了出來,但是把最後一個幹淨的饅頭留給了家人開始,他就長大了。
靜水看著啟宇向正堂裏走去,望著他的背影,喃喃自語說:“這要是長大了,會迷死多少姑娘啊。”
“你說對吧?爺爺,”靜水扭過頭對爺爺說。
爺爺這時候已經沒再看著正堂的方向,他背過身子,手裏握著什麼東西,開開心心地往屋子裏麵走,嘴裏念叨著:“寶貝要吃飯嘍。”
一家人都知道爺爺已經老年癡呆,有時分不清事情,有時說胡話,但有時候又清醒得很。
靜水正準備走,但是卻不小心看到爺爺手裏的東西閃著金燦燦的光。
那是什麼東西?怎麼是金色的?
靜水本想算了,上班要緊,她往前走了兩步,又停住不動。
不對,什麼東西會是金色的呢?這年頭除了金子還有什麼東西是金色的呢?可是我們家怎麼會有金子呢?是我眼花了嗎?
靜水趕忙回頭往爺爺屋子裏走。
屋子裏,爺爺正拿著一塊石頭喊著寶貝。靜水認識那塊石頭,是常年掛在她脖子上的吊墜。
以前爺爺還沒有得老年癡呆的時候,爺爺就常常把這塊石頭拿走,說:“這塊石頭是保佑我們家靜水的靈石,要時常保養。”
現在爺爺老年癡呆了,爺爺走到自己的身邊,也總是說:“這塊石頭給我玩玩,”靜水也沒往心裏去。
靜水從來不覺得這塊石頭有什麼特別,它不過是一塊白白的石頭,長得像是一個蝸牛殼,在陽光下還能看到一些其他的光彩,挺漂亮的,把它戴在靜水脖子上當個點綴也還合適。
爺爺嘴裏念叨著:“寶貝,吃飯嘍。”他一隻手拿著蝸牛殼樣的石頭,另一隻手拿著一個金燦燦的小石頭。
靜水定睛一看,這哪是金燦燦的小石頭,這分明就是一金子呀!
還沒等靜水反應過來,下一秒那個蝸牛一樣的石頭,瞬間將那個金燦燦的金子吸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