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伊始,日月同輝,數萬年更迭間,日司晝,月司夜,日之力霸道強悍——必佐以月力之通透祥和方能穩定法力,通達至境。”
長者微僂,雪發銀眉,白髯拖地,一副長壽慈悲之相,半闔眼,周身真氣籠罩,使人不自覺彎腰曲背,心生敬意。
“尋常修煉,八階為極,已是通達之至,如今也唯有四尊,丹霞元君,與山女岫煙位於此列。”
“而日之力緣者,若潛心修煉可通第九階,隻不過除上古炎嵇外至今未有成者。”
“這是為何?”堂中有好奇者迫不及待詢問。
長者似是想起了什麼憾事,淡淡歎了口氣,眼簾抬了抬,最終還是沒有說話。
“上古炎嵇的月士乃是舒月峰的楹影族人,這楹影族法術至純至淨,豈是一般月士可比。”
說話者一臉得意洋洋,正是長者墟玉上仙之孫阡淮。
“罷了,今日我授課已久也已到散堂之時,總而言之,各位都是同輩中不凡之人,無論將來是否攜帶羲和之力都莫要忘了潛心修煉,切忌攀比嫉妒之心。”
眾生低頭作揖,阡淮譏笑著回頭盯著規矩行禮的白雅,見她不理會自己,等她轉身要走時嘲笑出聲:
“有些人不過是會背幾本書罷了,連仙力都沒有多少的人就不要奢望自己是‘同輩中不凡之人’了。”
白雅停下腳步,腰間的玉環隨這一頓碰出清脆一聲。
“毀人者不知自毀以為愚”
女子轉身站定,直視阡淮的眼睛,聲音如山泉溫柔卻清冽。
“莫不是今天剛講過的內容您又忘了。”
白雅輕輕咬了咬那“又”字,阡淮臉上的笑意瞬間沒了,昨日就是她使詐讓他在講堂上出醜,沒背出《萬獸錄》還被爺爺罰抄,她竟還敢提!
阡淮咬牙切齒。
“可笑。”
暗地已微微調動法力準備教訓教訓她。
白雅視線滑過阡淮背在身後的胳膊,輕笑一聲。
“不敢當,還是您夜半修習與我家靈犬引吭高歌來的可笑。”
聽此一言,不少明白過來的人竊竊笑起來。
那次也是如今日這般,阡淮找事卻沒討到好便懷恨在心,暗暗躲在白雅回宮室的小道上準備給她一點教訓,白雅宮室偏遠,在藏書閣旁,鮮有人來,隻用仙術種了一排隻會開花不會敗落的梨樹,她法力低微,若有人存心藏匿,她自然無法發現。
隻不過……
白雅挑著燈,心情複雜地看著屏氣斂聲夾在兩樹之間的阡淮,梨花之味清甜,而此時卻飄來一股雪木的香氣,仔細一看他的半截雲龍衣角還露在外麵,人影忽明忽暗顯然是隱身咒沒記熟。
白雅計上心來,假裝無事發生繼續往前走,一閃身滑進牆角,默念隱身咒,輕手輕腳重新走回阡淮身邊。
阡淮久等無聲,便走出來查看,左顧右盼之際不知白雅已來到他身側。
“在找我嗎?”白雅戴著麵紗現身,不等他反應,揚手向他撒了把粉末。
藥仙的《醫路手記》中寫道:
“雪木生於寒涼而性熱,與麻荊,沸藤,浮蓧入香可致幻境。”
這麻荊,沸藤,浮蓧都好找,隻是這是雪木十分珍貴的香料,隻有幾個品階高的上仙宮中才有一些,不過阡淮生性張揚,這種珍貴的香料自然要隨身佩戴。
阡淮此時已經腳步虛浮,眼神迷離,在他跌倒之前,白雅一個箭步上去扶住他。
可阡淮除了迷迷瞪瞪一副沒睡醒的樣子,再無其他反應,白雅心中暗疑,到底看見了什麼,還是她調製的不對。
恰好此時一黑影從遠處衝來,飛速撲進她懷裏,她忙著去接,沒了支持的阡淮一屁股摔在地上,四仰八叉。
“杳杳!你還知道來接我!”白雅驚喜地摸著毛茸茸在她懷中翻滾的靈犬好不開心。
杳杳跳在地上,昂著胸脯,頻率極快地搖著尾巴,汪汪叫好似要要個誇獎。
“汪汪!”
白雅與杳杳一人一狗都安靜了。
“汪!汪汪嗚——”
一連串莫名其妙的聲音傳入耳中。
白雅向地上望去,不知什麼時候阡淮正膝蓋跪在地上,胳膊撐的筆直正如杳杳坐下的姿勢一樣。
杳杳探出小腦袋張望,試探性地嗚咽一聲。
萬眾期待下,阡淮倒是不怯生,友好地和杳杳回應起來。
老鄉見老鄉,兩眼淚汪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