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安七年,八月初一,
大梁,寧安縣城,
方氏醫館,緊閉了三天的大門緩緩打開,和煦的陽光灑落進門框中,一個俊秀少年從館內走了出來。
“方大夫,怎麼這幾天都沒開門?”
門口賣地瓜的中年男人納悶的問道,
“偶遇一疑難雜症,這幾日忙著翻找醫書,一時無心接診,王大叔不必擔心。”
“…哦,好……賣地瓜嘞,香噴噴的地瓜嘞…”
方硯看見對方並沒有起疑,不由得鬆了口氣,看著街道上商販的叫賣,他的眼神露出一絲期待,
“大梁,寧安縣,這是一個怎樣的世界?”
現在的方硯並不是王大叔口中的方大夫,真正的方大夫三天前已經死了,不過身體卻正好被穿越而來的方硯給占據了。
穿越前的方硯是警校的一名畢業生,以全優成績通過了法醫,刑偵,緝查等課程,本打算在警界一展拳腳,沒想到因為一場車禍,陰差陽錯的來到了這個世界。
這三天,方硯已經接受了自己穿越的事實,不過令他沒想到的是,雖然原來的方硯死了,但對方的記憶卻不知為何留了下來。
消化了原主的記憶後,方硯才敢打開醫館的大門,否則一旦有人發現他不是原來的方硯,在這個封建王朝統治的世界下,他大概率會被當成妖人淩遲處死。
不遠處的人群傳來一片嘈雜的聲音,一個身穿黑色衣袍,兩邊袖袍上各繡著一條紅色鑲邊的衙役走到了告示牆前,將一張白紙黑字的告示貼到了牆壁之上。
衙役走後,眾人嘰嘰喳喳的圍到了告示前,方硯也湊了過去,原主曾上過三年私塾,所以他是這裏為數不多能看懂字的人。
“方大夫,這上麵寫了什麼啊?”
一個手上掛著個裝菜的籃子的大嬸好奇道,咧開嘴,臉上的皺紋擠作了一團。
“劉婆,這上麵說,城內郎中,未時三刻前須到達縣衙大堂,違者杖打十五大板。”
劉婆是這條街的媒婆,方硯隨口解釋了兩句,他的心中有些訝異,寧安縣令為官十餘載,在百姓中口碑不錯,此次如此大費周章,莫非…有大事發生?
方氏醫館位於寧安縣城東麵,離縣衙有十餘裏距離,腳步快些也需兩刻鍾。方硯算了下時間,不敢怠慢,從人群中鑽出,關上醫館大門後便匆忙趕往縣衙。
縣衙門口,此刻已經聚集了不少人,對著大堂內的景象嘰嘰喳喳著,
“讓一讓,讓一讓”
方硯擠進縣衙內,堂內已經站了好幾位郎中,見到方硯,都紛紛拱手打了個招呼。
方氏三代從醫,到了方硯這一代,原主宅心仁厚,時常免費幫窮苦人家問診,在寧安縣也算有一分善名,眾人自然不會惡著他,方硯同樣是一一拱手回應。
“各位都到了啊,洪某來晚了,莫怪莫怪,哈哈”
半刻鍾後,一個錦袍中年人走進了大堂,未見其人先聞其聲,不過這聲音卻是讓不少人都忍不住撇了撇嘴。
中年人名洪達貴,乃是寧安縣城內最大醫館的主人,在他身後,跟著一個衣衫華貴的年輕少年,肥胖如豬,用鼻孔看了眼在場眾人,眼中露出十足的不屑。
“洪館主,許久不見,風采依舊啊”
“洪公子,真是越發風流倜儻,俊秀非凡啊”
前一刻還在撇嘴的眾人看到兩人,立刻諂笑著迎了上去,洪達貴的爺爺曾經是宮裏的太醫,還鄉後在縣城裏開了家醫館,憑借著積攢下來的關係,到了這一代,洪氏醫館是所有醫館的執牛耳者,洪家亦算是寧安縣的一方鄉紳。
方硯淡淡的瞥了眼大腹便便的洪達貴,腳步生根似的寸步未動,洪家的這兩人不是什麼好東西,雖有醫術,但無醫德,其壟斷著各大醫館的藥材來源,使不少藥材的價格高出三成不止,
百姓問診的負擔越來越重,與他懸壺濟世的想法大相徑庭,兩家醫館間爆發的矛盾也是愈演愈烈。
“縣太爺到!”
八個衙役分列兩排從縣衙後院魚貫而入,身穿淺綠色官服,瘦削的臉上長著兩撇八字胡的寧安縣令張有為走到了長案後,頭頂上方“明鏡高懸”四字在陽光照耀下熠熠生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