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溫度升高,樹上綴滿了盎然盛開的花,島山是個春秋風大的城市,人從樹下走過,便會被花瓣“淋到”渾身濕透。
女人拍了拍肩膀,撫下了那些不講道理的粉色花瓣,有一片恰好落在了她脖頸與衣領接觸的地方,悄悄躲了起來,沒有被人發現。
“您好女士,請問有什麼可以幫到你的嗎?”
門口執勤的警察看到女人直直朝著警局 走進來,上前一步擋住了她繼續前進的腳步。
“我找羅警官。”女人微微笑著,語氣自然,聽不出什麼異樣。
“稍等,我需要登記你的信息,提前和一隊的人說一下。這張表格麻煩你填一下,然後驗證指紋。”
警察說完之後,便撥通內線電話,想先問問羅言衷在不在局裏。
按理說,無論是報案還是自首,都沒有指名道姓找哪個警察的道理,所以值勤的警察還是覺得有些奇怪,電話接通,女人也錄好了指紋,警察瞥了一眼屏幕上她的名字,正好電話那邊也響起了聲音。
“發生什麼事了?”
“有位女士要找羅隊。”
“老羅好像去洗手間了,有說找他幹什麼嗎?”
“彭警官…那個,我要是沒記錯,餘曉曼這個名字,是除蟻案裏出現過得吧…”
彭意聽到這個名字,瞬間便坐不住了,電話沒有掛斷,起身就朝著警局門口跑去。
他們其實也一直在找餘曉曼,因為他們並不敢百分百相信當時童一永所說的,餘曉曼沒有遇害。
如果現在在門口站著的人真的是餘曉曼…她也不知道自己該慶幸她還活著,還是該懷疑她和彭遠之的關係。
“彭…沒記錯的話是彭警官吧?你應該還記得我吧?”
餘曉曼在看到彭意這張熟悉的麵孔後,鬆了口氣,還好…來的人盡管不是羅言衷,也是熟麵孔。
“進去說吧。”
彭意走到餘曉曼身邊,比了一個請的手勢。
他們針對彭遠之提供的那份其實並不完整的名單,島山局在登記走訪時,也留意著這些人的原身有沒有可能在一些無人在意的角落裏躲藏著。
其中就包括餘曉曼。
又是那間熟悉的審訊室,餘曉曼被彭意帶了過來,站在門口時,她抬頭看了看四周,莫名笑了一聲。
“兜兜轉轉…還是回來了。”
說著,便自己走進了審訊室。其實還是有差別的,這次彭意並沒有給她戴上手銬,而是讓她自由行動。
從見到眼前人的第一眼起,彭意就知道,餘曉曼的狀態很放鬆,這種放鬆不是刻意偽裝能裝出來的。
羅言衷一回辦公室,就被譚鑫催著上了二樓,他還沒看到餘曉曼,隻看到彭意呆呆地站在審訊室的門前,低頭盯著自己的鞋似乎在思考什麼。
“抓到誰了?我剛回辦公室還沒坐下就被推上來了。”
羅言衷甩了甩手上的水漬,連手都沒來得及擦。
“你進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彭意輕聲說了一句,直直走進審訊室內,剛剛在門外,她是在想自己到底該問餘曉曼些什麼?案子已經破了,沒什麼需要她交代的了。
“餘曉曼?!你?你怎麼來的?!”
羅言衷承認自己確實有那麼一瞬間的驚慌,因為他確實沒想到會是除蟻案開端的人出現,他其實默認了餘曉曼已經遇害。
“羅警官真是愛開玩笑,我當然是坐車來的。”
餘曉曼輕輕笑了笑,看著羅言衷的表情全是釋然,那種完全放下一切的無所謂。
“我知道你們肯定很疑惑我為什麼突然出現,我是來自首的,鄧誌遠的死有我的參與,我來認罪。”
這句話是笑著說出來的。
“為什麼…其實我們找不到你,以為你遇害了,所以你都不在我們重點尋找名單內了…你明明可以就這樣擺脫一切,好好生活,為什麼突然就…”
羅言衷很疑惑,他想起了豬肉鋪那個枕頭上疑似淚水的分泌物,那個房間裏的一切都在告訴他,屋裏的女人想要擺脫這種生活。
向往新生的人,不會這麼輕易放棄掉自己已經得手的機會。
“我本來確實打算就這樣活一輩子,我知道老板那邊出事了,因為很久沒人聯係過我了,前幾天有警察在我住的小區裏給那些被替換的人登記,我知道他們被你們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