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琳琅,你瞧上哪個了?”

成老夫人蒼老的聲音在耳邊異常清晰,檀香味還是那麼悠遠綿長。

魏琳琅猛地醒過神來,她是真的重生了。

重生在嫁入鎮國侯府的第五年。

這一年,發生了很多扭轉她和很多人命運的事。

先是,成老夫人說世子戰死,隻有一女在世,讓她過繼個兒子繼承爵位,支撐侯府門楣。

她聽了成老夫人的,選了成老夫人出門在外撞倒的同姓小乞丐為繼子。

再是……她被姐姐留下來的好繼女算計……

再後來……

“琳琅,你怎麼想的?”

許是覺得她這個孫媳婦沒有立時回應,成老夫人的口氣就有點不太好了。

“你沒為世子留下半點骨血,日後總要有人支撐門楣……玉姐兒長大了也要有男丁做她的倚靠。”

魏琳琅道:“老夫人,世子堅持要給姐姐守一年的孝,守孝完了就跟著二皇子去了戰場,我怎麼可能為世子留下骨血。”

她背著肖想姐夫的名聲,嫁入侯府五年,因為肥胖,被丈夫成錦嫌棄,一直沒有圓房,兩人麵都沒有見過幾次。

魏琳琅抬眼看了看福壽堂外長廊上站著的十幾個孩子,歲數從三歲到十歲不等,有的緊張地捏著衣角,有的眼神迫切地看著她。

他們站在這兒隻為了讓她選中,過繼到侯府過好日子。

成老夫人眼底藏著鄙夷,不容置疑道:“我看前幾日帶回來的那個元哥兒就很好,琳琅你覺得呢?”

“這孩子……”魏琳琅胖臉上的笑容有些扭曲。

前世,老夫人出行撞到了這個孩子,合了眼緣,一問恰巧是鹹陽那邊本家的孩子,父母都不在了,又剛剛好流落在京城做了乞丐,機靈又討喜,就讓她收了做繼子。

憐惜元哥兒流落在外吃了苦,她對元哥兒如珠如寶,看得像自個眼珠子似的。父親身為閣老諸事繁忙,還抽空親自教導,魏氏族人也對他多有提攜。

他不負所有人的期望,十七歲就考中了舉人,侯府不再繼續從武改走了文官一途。

如此光宗耀祖,她為之驕傲。

可她為了侯府累倒纏綿病榻時,他卻對她不理不睬,壓根不願意來看她。還說若不是看在魏家的麵上,她這個當家主母焉能如此自在。

“我將你辛苦養大,是你的母親,你怎麼能如此忤逆?我究竟有哪裏對不起你?”

魏琳琅又氣又惱,她幾乎是將所有都傾注在他的身上,他竟然能說出這樣的話。

他冷笑道:“你處處禁錮我,把我抓得死緊,嘴上處處說為我好,將我和魏家牢牢綁在一處。你當我不知,西魏後繼無人,你不過是將我當成你安身立命之本,拿我炫耀,何嚐真心將我當成兒子。也是,你癡肥如此,父親看不上你,和你未有夫妻之實,你也生不出孩子,怎知如何做母親。”

魏琳琅簡直不敢相信,這竟然是自己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裏怕化了帶大的孩子。

她顫抖著身子,吐出口血來。

他翅膀硬了便對她如同仇人了。

“好在我有自個的母親教導,不然隻怕被你教壞了。”

他一幅慶幸的樣子。

“你的母親?”

魏琳琅本想最後看這孩子一眼,還有些身後事囑咐,讓下人三請四請請了來,沒料到卻聽到了這樣的話。

“妹妹安心去吧,我會好好照料元哥兒和夫君的,”外麵走進了個亭亭玉立的人,烏發如雲,肌膚緊致,明明和她同歲,可瞧上去要年輕十幾歲。

這是她再三請求,父親方認下的義女,乃是成老夫人母族的親戚,夫君的表妹,走投無路投奔到侯府,侍奉成老夫人十分盡心,因此被收留在侯府的表小姐。

當初成錦賠盡小心,求她看在他的麵上,給丁家表妹一個身份。

“琳琅,丁家表妹一個孤女,侍奉祖母十分用心,祖母痢疾多日,都是她沒日沒夜的精心伺候,夜壺都用身子暖著,你看在我的麵上,給她個體麵的身份,以後也好議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