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已是初秋,白日裏暑氣仍盛,烈日炙烤著大地,炙烤著行色匆匆的行人,沒有人想在日光下多停留一秒。
師承桑原是趕著去補課的,但是在快到公交站的時候接到了媽媽的電話,她邊接通電話邊快跑向公交車站,大熱天乘坐公交車的人並不多,站台上隻有稀稀落落的幾個人,師承桑在站台坐下卻發現有些燙人,立即站了起來,靠在站牌接電話,其實是奇怪的,媽媽一般早上都有課,她很少會在早上給自己打電話
“桑桑,外婆她情況不是很好,你回來一趟吧”媽媽的聲音帶著絲絲顫抖,“外婆想最後再見見你……”
那邊聲音略有嘈雜,好像有很多事情等著媽媽去處理,所以電話結束得很快,隻是最後媽媽還叮囑她盡快回家。
承桑不知道是什麼時候坐在了熱到發燙的站台椅上,仿佛感知不到那源源不斷傳來的熱意,隻是感到滿天的無助和茫然。
她,從小其實是外婆帶大的。
“小姑娘,你沒事吧?”旁邊傳來一句問訊,承桑茫然抬眼,原就溢滿眼眶的眼淚流了出來。
承桑仿佛被喚醒一般,望向對方善意的眼眸,搖了搖頭
對方是個擺攤賣茉莉花手串的阿姨,她遞給承桑一張紙巾讓她拭淚,又遞給她一串茉莉花手串。
承桑接過,看著手中的茉莉花,她記得茉莉花是外婆最喜歡的花,眼淚又控製不住流下,她輕聲說了句“謝謝”,然後抓起一旁的包往學校方向疾步而去。
她匆匆給家教學生的家裏打電話請假致歉,好在對方向來友善,讓她處理好家裏的事情再繼續家教。
她腳步急促,又低下頭看著最近回越縣的高鐵票,並沒有注意到迎麵走來的人,一不小心便撞了上去。
承桑抬頭,在朦朧的淚眼中隻望見一雙極好看的丹鳳眼,她匆匆說了句“對不起”,轉頭向學校大門跑去。
被她撞到的男生眯起眼睛,望著她的背影,許是看到了她朦朧的淚眼,倒也沒有生氣,他要轉身離去的時候眼神掃到了遺落在地麵上的茉莉花手串,他再次望了眼女生離開的方向,彎腰將手串撿了起來。
師承桑到縣城的時候已是深夜,爸爸在高鐵站接到她,問她要不要吃點東西,她搖搖頭,隻是讓爸爸現在就送她去醫院。
在車裏,承桑好幾次開口想問問爸爸關於外婆的病情和目前的情況,可是她不敢,隻是望著車窗外仿佛被墨色侵蝕的黑夜。
到病房外時媽媽正好從病房裏出來,母女倆一見麵就互相紅了眼眶,媽媽擦去眼角的淚水,拍了拍承桑的肩:“外婆剛睡著一會兒,你進去陪陪她吧。”
承桑好像鼓起了很大的勇氣,推開病房門,她看到外婆靜靜地躺在那裏,臉色蒼白,唇上沒有一絲血色,好像完全失去了生氣,要不是床邊的監護數字還在跳動著,她差點以為她已經失去外婆。她走到床邊坐下,細細端詳著外婆,仿佛要把外婆的模樣深深刻畫進腦海裏,她開始像小時候一樣跟外婆絮絮叨叨說話。
“外婆,我回來了,這麼久沒見我,你是不是特別想我呀?我也很想很想外婆呀”聲音很輕卻帶上了哽咽,“今天有個阿姨送了我一串茉莉花手串哦,我記得你以前也給我做過呢,可是我好像弄丟了,我把手串都弄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