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初五,東樹林深處,在全是林深樹密,草木繁盛的森林中,有一棵大樹鶴立雞群。

它的枝丫有的在肆意妄為的生長,有的卻在安分守己,有的卻好像衝破了雲層,直衝雲霄,它密密麻麻的葉子遮住了刺眼的太陽。

在參天大樹下蹲著一個少年,他正在用樹枝,在地上畫著一個又一個的圓圈。

少年麵容清秀,沒束冠,披散著頭發,任意地讓順華的發絲隨著微風吹動在臉上,紅色的腰帶隨意地係在腰間,雪白色的直襟長袍上沾染不少泥土和汙漬,顯得不修邊幅。

他身材纖細,皮膚白皙,淺紅色的薄唇,眉骨上長著一對劍眉,又濃又黑,搭配上一雙柳葉眼,日角珠庭,可惜這雙柳葉眼目光呆滯,沒有生機。

“我是一個傻子,我也不知道傻子是什麼,但大家都這麼叫我,傻子,到底是什麼呢?”少年自言自語的嘟囔。

遠處傳來刺耳的說話聲“林珂,我不是叫你去劈柴嗎,你這個傻子在這裏幹什麼?”隻見那人,蹙了蹙他稀疏的眉,臉色鐵青,怒氣衝衝地向林珂走去。

林珂,像一個下一秒回答錯了就不給糖的孩子,他捏了捏衣袍,忐忑的回答“我…我……族長說明天是個大日子,暫時不需要我做些什麼”。

“父親哪裏是不需要你做些什麼,他是覺得你在他麵前礙眼!”他說話間帶著趾高氣揚。

突然,他感覺今天的林珂有點不一樣,眼睛快速的從上到下掃視了一遍,他大力地用手推林柯,林柯的後背猛然地撞上了大樹。

“嘶,好痛”劇烈的刺痛感,讓林珂忍不住出叫了聲。

“你這身衣服從哪裏來的?”老大發狠地質問,“好啊,沒想到你個傻子,還能學會偷東西!”他目光如刀鋒似的看向林珂。

林珂一愣“我…沒有……”他連忙一邊擺手一邊搖頭“這是阿翠姐姐給我的”。

“哼”他突然像想到了什麼“我知道了,你還不知道吧,你那死了好幾十年的爹回來了,應該是他給你的吧。”想到這,他的嘴角一咧。

林珂失神一陣,最終以疑惑的發問結束沉默“爹?”

正月初三,棣毐村,東邊的太陽緩慢地從西邊下落,湛藍天空中的白雲,是透明色的,經過太陽的照射,競變成了金黃色,雲層緩慢漂移。

村莊有一塊四周被一棵棵大樹包裹著,每一棵大樹蒼翠而又挺拔,房屋煙囪上升起一縷縷煙霧環繞的香煙。

祠堂中,一群人圍成一團,大約有五十左右的人,都穿著襤褸的衣袍,其中四位坐在椅子上,個個衣冠楚楚,與人群中的人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為首的那位,手中盤著木色核桃,他臉如大餅,稀疏短小的眉毛下,是一雙眯眯眼,嘴唇又寬又肥厚,身穿灰色長袍,黑色布靴,因為身材臃腫的原故,黑色長袍並不合身,襯托他像一頭二百來斤的豬。

他慵懶的靠在椅子上,半眯著眼,猶如睡著了一般,手中的核桃卻不停地在轉動。

人群中有的在和身邊的人低聲議論著,有的在發呆,不知在想些什麼。

“明日,青木派便要來挑選弟子了,家中的嫡子庶子隻要四肢健全,智力沒有障礙,皆可在大壩,申時測試靈根,修仙入道,長生不老。”

以首為例,坐在第二把椅子上的人,一邊摸著長須,一邊拿著卷軸嚴肅地宣布。

戛然,一位骨瘦如柴,身著樸素的中年男子哽咽的說“族長,明天就是青木派招收弟子的時候了,你能不能讓林珂參加。”隨後臉上流下兩滴清淚,躬著身子,拱著手,望向族長。

族長盤著核桃的手停了下來,將核桃放在了一旁,他那狹小的眼睛猛然睜開,看起來麵目猙獰,他眼珠子轉了轉,摸了摸下巴,臉上滿是不悅。

“林傑啊,我念在我們是一族人,才讓你進的祠堂”族長搖了搖頭,繼續開口“你可知道你選擇離開這裏,拋妻棄子,你在族譜上已經就是個死人了。”

“再說了,你那兒子不就是個傻子,這樣的機會給一個傻子?”族長臉上布滿鄙夷。

人群發出一陣哄笑,笑聲就是像一把把尖刀,緩慢而有力地刺入林傑的心,不同的是,它是讓人深入骨髓的,是難以忘卻的。

“族長說的對,林傑,你算什麼東西?拋妻棄子十六年!鬼知道你在外麵幹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一跑回我們村來,就在這裏嚷嚷!”坐在族長旁邊椅子上的人,慷慨激昂的說著。

其他坐在椅子上的人連忙附和,“林琿和族長都說的對!”臉上露出諂媚的表情,完全忘記了林傑前些年對他們的幫助。

林傑忍不住身子一僵,自知理虧的他,將身子躬得更低了,但想到為了自己的兒子,咬了咬牙,握緊拳頭,隨即換上笑臉。

“林穎,除去這個位置,你應當尊稱我為一聲兄長,其他都是往事,不要再提,他的身體你是知道的,算我求你了!”

“林傑,既然你都說到這份話上了,那好,你知道我想要的是什麼。”說完林穎端起了一旁的茶杯,一飲而盡,身旁的人連忙站起身為其續上。

聽見這句話,林傑苦笑,歎了一口氣,回想從他記事起,父親待我就是不同的。

母親從小隨著他一同長大,青梅竹馬,及笄便嫁於父親,卻又因為戰亂紛飛,跟著他一路上吃盡了苦頭,落下了病根兒,還沒好好享受,便早早化作一莫黃土。

就因為這點他待我總是不同的,生母不同,所以林疑從小便事事要與我爭,我不想和他有過多的糾纏。

最終我選擇離開村莊,可沒想到最終還是沒有任何改變。

他隨後從衣兜裏掏出一個小木盒子,將小木盒子打開,瞬間發出金黃色的光芒,將整個祠堂照亮。

祠堂中的人圍了過來,都好奇的盯著這個東西,七嘴八舌的聲音響起。

“這是個什麼東西?”

“仙丹嗎”

“這就是老族長留下的東西嗎?”

“碰!”

“安靜!”林疑大聲嗬斥道,用力地拍響桌子,瞬間一片寂靜,鴉雀無聲。

他臉色鐵青“林傑,我就知道,父親當年死的時候將妖獸內丹交給了你,哼,交給你又能如何?不過是爛泥扶不上牆。”

林疑用手,指了指林傑,又指了指林琿,示意他將妖獸內丹拿過來。

林琿立刻心領神會,向林傑走過來,林傑不慌不忙的把妖獸內丹遞了出去,“族長,這是妖獸內戰”林琿將小木盒子放在紅木桌子上,笑眯眯的說。

“嗯,這…這是蠻熊王的內丹?!”他驚呼道,激動地指尖都開始顫抖,臉上閃過貪婪和嫉妒。

“父親居然把這個給了你,為什麼隻有半顆?!林傑?”林穎忍不住站起身,紅著眼睛對林傑大聲逼問。

林傑沉默了一下,啞口無言,倒也不否認,像泄了氣的皮球一樣,隨後悶悶不樂的說“我…我當時剛出村子,就撞上了打仗,被迫上了戰場,在瀕臨死亡的時候使用了半顆,救回了半條命。”

“你也配用妖獸內丹?!爛泥扶不上牆的東西!”林穎一邊皺著眉,一邊惱怒的說,最後望向手中的妖獸內丹,臉上的表情最終化為了興奮和貪婪。

罷了罷了,仙門測試完全是隨機,沒有固定的城鎮,好在他運氣好,他早己測試過了,可惜他天生便沒有靈根。

那時的他因為仙門測試興奮地整夜睡不著,可沒想到等來的是這樣的結果,他也想長生啊,他也想追求大道啊。

轉眼間,他己到了而立之年…現在好了,聽說妖獸內丹能長年益壽,強身健體。想到這裏他就滿臉春風得意。

林疑走向林琿,拍了拍他的肩,在他耳邊低聲吩咐的說“我還有事情要處理,祠堂就交給你了。”

“好的,族長。”林琿會意,臉色由笑臉轉換,聲音格外嚴肅的大聲說道“事情已經宣布完,大家散了吧。”

人群漸漸散開。

東樹林深中,“打!給我使勁打!不過,就是個傻子!還敢咬我?!”三位看著不過舞勺之年的少年。

正對著林珂拳打腳踢,林珂被踢翻在地上,遍體鱗傷,雪白色的長袍早已染成了血紅色,隻見他已經昏迷了過去。

“老大,林……柯這……傻子都被我們打昏了,要不就這樣吧?”是一個滿臉斑點的少年,身材瘦小,他唯唯諾諾地開口詢問。

“媽的,林二我正煩著呢,要不你來跟他換!”老大惡狠狠地看向他,臉上掛著暴戾,就像一頭妖獸,仿佛下一秒就要林二把吞入腹中。

“我…我”林二一時被這話嚇到了呆滯地站在原地,臉上滿是怯懦和焦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