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像一塊巨大的黑色幕布,仿佛要把整個世界吞噬,耳邊呼呼的風聲,伴隨著自己粗重的喘息聲和急促的腳步聲。
英嵐覺得她像一個被全世界拋棄的棄子,一股悲涼從心頭升起,伴隨著身上的疼痛一陣陣襲來,她控製不住地顫抖著身子。
沒有人在乎,沒有人關心,即便是她死了,怕是也沒有幾個人會為她傷心。
地球照樣轉,太陽也照樣東升西落,有她沒她又有什麼關係呢?
正想著,她的懷裏傳來一聲低低的呢喃,她的思緒一下子被拉回到了現實。
她低頭看向懷裏熟睡的小豆丁,一直強忍著的眼淚再也止不住了,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從她慘白的臉上滑落。
“我的孩子,對,我還有我的孩子,我要好好活下去,為了我的孩子,我要堅持下去!”
兩歲的小豆丁,蜷縮著小小的身軀在英嵐的懷裏熟睡著,小臉蛋紅撲撲的,眼睫毛濕漉漉的,是睡著之前大哭了一場的緣故。
英嵐把懷裏的兒子又抱緊了一些,蓋的小毯子又掖了掖,夏末秋初的天氣,算不上多冷,但畢竟夜深了,還是能感覺到絲絲入骨的寒意。
突然,不遠處的村子裏傳來幾聲狗叫,在空曠寂靜的夜裏,顯得尤為刺耳。
英嵐回頭看了一眼,不禁嚇得一哆嗦,眼前浮現出了自己小時候被狗追著咬的場景,打那以後,英嵐就落下了心病,一看到狗,腿不由地發軟。
這樣想著,她拖著發軟的腿,加快了腳步。
能去哪裏呢?這個時候,她突然就很想家,想爸媽。
對,回家,女人在婆家受了委屈,不都是最想回娘家嗎?
把心裏的委屈和受的窩囊氣,跟爸媽聲情並茂,痛痛快快地學上一通,再撲在媽媽的懷裏大哭一場,心裏一下就暢亮了。
對,回娘家,打定了主意,英嵐心裏頓時覺得一陣輕鬆,腳下生風,快步向娘家的方向走去。
好在,娘家霍家村離婆家段莊並不遠,不到三裏地,英嵐閉著眼睛也能摸回來。
到了家門口,四周靜悄悄的,隻能依稀聽見蟲子的鳴叫。看著家裏緊閉的大紅鐵漆門,在黑暗泛著幽幽的光澤。
英嵐抹了一把頭上滲出的汗,抬頭看著熟悉的大紅門,終於咧開嘴笑了。到家了,英嵐想到爸媽看到她,驚訝又欣喜的樣子,心裏一陣激動。
她舉起手剛想要敲門,但是卻突然頓住了,停在半空中的手,始終沒有落下來。
她的心裏突然亂極了:這麼晚了,爸媽肯定睡得正香,我就這樣把他們叫醒,他們看到我和豆丁的樣子,會不會嚇著?
他們問我,怎麼大半夜的,帶著孩子跑回來?我要怎麼說呢?說建文又出去喝酒了?回來還耍酒瘋打我?說公婆不勸和,還給他們兒子幫腔?說我實在受不了了,怕有一天會被他打死,所以才跑回來?
不行,她不能這麼說?她現在不能回家,不能給爸爸媽媽添堵,他們都是六十多歲的人了,不能讓他們再為自己操心,為自己傷心,她不能這麼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