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戰隨便地把他打包好，腰帶重新束好，套上鞋襪，全程謹慎地盡量避免碰到皮膚，想了想，此時正值冬季，再裹層被子，抱著他飛速跑回房間。
此時已是夜深，不少人已經歇下，這畫麵倒沒有引來太多人注目，抱著他，順利到了房間。
楊戰一腳踹開房門，把季慕放在榻上，褪去鞋襪，蓋好被子，大當家的房間比楊宇住處更好，床更大了，折騰大半晚，柔軟的大床讓他有些昏昏欲睡，楊戰躺在另一邊。
“你現在怎麼樣？”楊戰觀察他的神色，臉色有些蒼白，一副虛弱的樣子，“要叫大夫嗎？”
也許會被人知道季慕在他房間，傳些流言，他們二人都是男子，究竟有什麼關係？楊戰想不明白。
“不用，我感覺好多了。”吸入量並不大，他感覺自己開始能動。
楊戰眉頭微皺，似乎在思考著什麼，仔細地打量著此時的季慕，問：“你剛剛說的……”
季慕微微睜開眼，那雙眼眸宛如深邃的湖泊，平靜卻藏著無盡的秘密，聲音低沉，帶著一絲疑惑和無奈。
“你和聶燃不是一路人，為什麼……”他的話語在空氣中飄蕩，仿佛一片落葉隨風起舞，最終落在平靜的湖麵上，激起一圈圈漣漪，“聶燃心狠手辣，如果一直這樣下去，你定會死在他手上。”
“……”
楊戰眼底泛著一絲漣漪，想到過去種種，緩緩開口：“也許是因為，我害得他家破人亡……”聲音微顫，沉默了片刻，似乎在尋找合適的詞彙來描繪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
“記得我曾經說過，我一個兄弟因為弄髒權貴衣服而被打死的事嗎？”
他目光灼灼，認真地聽著。
“……他是聶燃的大哥，他，”往事曆曆在目，如同刀刻般深深地烙印在記憶裏，楊戰內心難免有些難過，“被打死後，那家人送來五十兩，想與聶家私了，縱然傷心，不想接受，但民不與官鬥，聶家本意欲私了，是我！我不忿他被打死，慫恿他們狀告鬧到衙門……”
那些往事卻如同夢魘般糾纏著，讓楊戰無法釋懷，“查到最後，我跟聶燃、聶叔叔、聶伯母都入了獄，讓人打死聶大哥的……是知府的兒子，衙門不敢得罪，就誣陷我們合謀殺害了聶大哥，聶燃的雙親在獄中不堪折磨死去，聶家隻剩他了，他隨我起義……”
內心如同一根銳利的刺狠狠地紮在心頭，感覺到些許痛處，這些人所相信能給予正義公平審判的地方把他們拖入冤獄、拖去深淵，就像……他某一世的那個師父，他們信著崇拜著，現實卻在不斷告訴他，那是錯的，一切都是錯！
他斬釘截鐵地吐出一句話：“並非你的錯。”
“但……如果，當初我不那麼堅持，他們拿下五十兩私了，聶燃不會走上這條不歸路。”
他們談大半個時辰，談完聶燃，又談到山寨的管治，最後才到楊宇。
“聶燃那個手下，我打算逐他走。”
楊戰知有的權貴喜歡這一套，沒想到寨裏也有，若是兩廂情願，倒沒什麼，問題是季慕不願還強來，就不好。
“楊宇是個人才，如果因為我，不必如此。”
……
季慕睡下後，楊戰輕手輕腳地離開房間，走入書房。
說是書房，倒不如說是個武器庫，書並不多，武器和酒最多，中間有張長椅，放著張獸皮，落了座。
楊戰臉上有了怒意，“你的手下強迫於他，差點把他……”
聶燃不以為意，慢慢走進來，沒有多客套，開口就是尖酸刻薄的嘲諷，猶如冬日裏的寒風，淩厲而刺骨：
“你救下了？我還以為你要和他溫存一晚上，好好安撫美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