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日後,楊戰派人找他,親自道明了這一切,問:“季兄弟意下如何?”
“我總不能白吃白住,就聽楊大哥安排。”
他回住處途中,與聶燃狹路相逢,見了他,漆黑的眸中全是帶著寒意。
對方比楊戰小個兩三歲,不是好說話的類型,隨口打了聲招呼,便想溜之大吉,聶燃攔在身前,看出他從楊戰那兒回來,“季兄弟好,你真是深得當家的信任啊。”
他努力揚起假笑:“聶當家才智過人,聽聞您布置半年之久,一出手便救到了楊大當家。”
聶燃哪裏聽不出他語氣中的嘲諷,臉色顯而易見地不善,楊戰入獄的第三個月聶燃便已打聽到楊戰所在,又有楊宇隔三差五打探的情報,花了半年多才救出來,不過權衡利弊罷了,楊戰性格行事衝動,許多事兩人意見不合,繼而產生了不小的齟齬,假如能與其他兩派分庭抗禮,何必再浪費兵力救人?救了楊戰,還能增加自己在起義軍中的威望。
如今被季慕揭破,小小一個書生竟然仗著楊戰做靠山當麵拿這件事刺他,笑容幾乎想把季慕捏碎:“季兄弟才是,你胸襟寬廣,心懷仁義,是別人所不能及的。”
“哪裏比得上聶當家?聽說您和大當家是結拜兄弟,情同手足,為了營救之事真可謂殫精竭慮。”
兩人互相給對方吹了波微妙的彩虹屁,各自去做自己的事,擦肩而過之際聶燃伸腳想絆倒他,巧妙躲開,他朝對方拱拱手,無聲說了句再見。
聶燃盯著遠去的背影,原來不是廢物啊,還以為能讓季慕難堪。
這個插曲沒有影響到他,午後他便去了賬房報到。
賬房先生姓張,年過三十,對誰和和氣氣,本來也是做這行,妻子被權貴強納為妾,身穿紅色喜服自盡於成婚當晚,張先生讀過些書,見識閱曆匪淺,深知報官無用,隱忍不發,對方卻不依不饒誣陷張先生與其妻子合謀刺殺,張先生因此入獄,心懷恨意,在楊戰幾人起義時便跟隨了,但沒有明確歸於哪一派,隻做自己的事,那些傳聞不可能沒聽過,對他挺客氣的,麵對那些粗人,也能很平和。
這樣的人往往活得最久,原著中楊宇稱帝後,張先生便當起禮部尚書,經曆種種,再不是從前任人魚肉的賬房先生,而是安分守己、隻有苦勞、新帝都不記著清算的臣子,也成功報了仇。
對方沒有刻意刁難,耐心教導,吩咐他做完幾件事,期間聶燃派兩人盯著,他去哪,兩人都跟著,上個茅房久一點都得敲門問。
用過晚膳,他回住處,被聶燃派出去幾日的楊宇歸來了。
他與楊宇相處不太融洽,恰好有任務離開了,不然他得天天被楊宇逮著問在衙門的事了。
月色朦朧,楊宇站在院中,“去哪裏了?這麼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