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變三千二十六年,三月初五。
血色的荒野上,一群群奇形怪狀的妖獸在四周的屍堆附近遊蕩。
猩紅的血液在空氣中形成一股紅色的薄霧,妖獸的屍體,人類的屍體,橫七豎八的堆在一起。幾隻小妖扒拉開屍堆的甲胄,掏出黑色的內髒,猩紅的血液一點點順著毛發滴落。屍堆深處,一隻眼睛悄然的看著這群妖獸。
活下來。
一個少年的聲音出現在李問的耳邊,李問屏息凝神,感知著屍堆外的動靜,耳邊傳來的幻聽卻越來越頻繁。
別死!
別死!
兩道不同的少年聲音傳來,李問的心神一瞬間恍惚不定。
天變三千零三年。
三個孩童在比他們還高的稻田中亂竄,身後是若隱若現的妖氣和絲絲彌漫的血腥味,金黃的稻田中出現一處處黑色的痕跡,一束束稻穀被壓下。
“左!右!不對!趴下!”
稚嫩的童音在稻田中響起,身後傳來妖獸輕快的呼氣聲,它們很享受這場狩獵,血腥味似乎從它們嘴裏噴到了前方三個孩童的身邊。
李問手裏拿著一把小臂長的匕首,走在最後,杜克在最前方帶路,金生居中,一絲絲風圍繞在三個孩童中間。
“呼……呼……”
耳邊的呼吸聲急促,那惡獸似乎已到了身後,蒼白的獸爪已經摸到了李問的衣衫,麻布衣出現一道裂縫,金生伸手抓向身後的李問,一股強大的風力出現,李問卻沒有向前,而是背過身,借著這股風力輕飄飄的飄了起來,直麵這頭狼形妖獸。
血液與汗水浸濕了麻衣,沾著血跡的獸爪再次襲來,李問狠狠的刺出手中的匕首,直對妖獸的眼睛。妖獸的眼瞳中閃爍著戲謔,獸爪即將觸碰到李問的胸膛,下一秒,最鮮嫩的心肝就會出現在它的口中,涎水隨著灰色的獸毛流下。
一把刀突兀的出現在妖獸頭頂,硬生生的將這頭妖獸釘在稻田裏,李問的匕首被妖獸的瞳膜彈飛出去,杜克突然止步,身後的金生和李問卻是止不住,三個小孩像是滾地葫蘆在稻田裏滾了好遠。
一道道穿著黑色甲胄的身影掠過稻田,每一根被踩過的稻穀微微搖晃,像是微風吹拂過一樣。
“活下來了。”
“是啊。”
看著飛速掠過的將士,杜克躺在稻田裏看天,金生在為李問治療。
天變十年。
三個孩童出現在保育院校場的大榕樹上,互相說出自己的秘密。
“我啊,是個老鬼了呢。”
金生笑嘻嘻的說出這句話,李問看著他,他看著天,杜克則是在大榕樹上上躥下跳。
“這麼說的話,我也是個老鬼。”
兩人相視一笑,杜克從另一邊的樹枝上蕩到他們身邊,參與話題。
“我命不好,上次隻活了不到二十五歲就沒了。”
“你怎麼死的?”
金生發問,杜克也沒隱瞞,不在乎的說道:“兩個瘋子把世界毀滅了,我在知道真相的時候就死了。”
“還有這種事?”金生笑著回答,顯然是把這句話當成玩笑,轉頭看向李問,問道:“你呢?”
“我啊……天變兩千七百年,死於妖獸。”
“這麼巧,我也是,不過我那時候是天變一年兩百年,我可是靈修!”
金生炫耀似的語氣說出自己前世的死亡時間和自己的身份,午後的陽光透過大榕樹密密麻麻的樹葉,照在三個孩童的身上。
天變三千零十六年。
淅淅瀝瀝的小雨中,少年的李問和杜克走進了朱門黑瓦的英烈祠,一位老者正在將金生的牌位擺在最前麵,往後燈火搖曳的燭光中,是密密麻麻看不到底的紫紅木牌。
兩人身上並無水跡,隻是沉默的看著老院長將牌位放在第一排的最右邊,老人離去,杜克率先開口:“你真的信魔人出現這種鬼話嗎?”
李問沉默,耳邊傳來杜克接連發問:“按魔人這個強度,普通人怕是早死絕了吧。”
杜克的嘴角劃過冷笑,李問沉默的看著金生的牌位,緩緩開口:“有人想要我們死。”
手上的骨節逐漸發白,杜克看著他,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