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下的公園裏,該隱將魔族小女孩放在長凳上,他知道,不能帶小女孩去醫院,不僅是因為魔族會在人類間引起騷動和不安,還因為魔族的體質和人類不一樣,萬一胡亂使用藥劑,那就是白白犧牲一條生命。
因此,該隱隻有盡量勉強自己回憶起那些所學的,能夠在此時派的上用場的,緊急解決傷口和處理創傷的知識。
“她的肺部有出血,其他器官的出血症狀目前還不明顯,牙齒掉了三顆,頭顱內部受損程度不明,不過根據麵部和眼部的淤青來看很嚴重,來,把針加熱遞給我。”
摁了摁小女孩的胸部觀察完她的呼吸狀況後,該隱以一種前所未有的集中力,摸索著用自己所學的知識拯救眼前的這個生命。
在他心中,自母親去世之前的孩童時代就一直存在那麼一個夢想,要是哪一天,大陸上的人們和異種族不再相互殺戮,停止戰爭,那該是多麼美好的一件事啊!
當然,伴隨著年齡的成長,該隱逐漸意識到,那對於任何一個人來說都是一件難如登天的任務。
而自己所能做的極限,就是盡量保證身邊的人遠離戰爭和衝突,不論那人是好是壞,因為生命在死亡麵前都是平等的,生命非常地脆弱。
而一旁的瑪利亞則是忙著一邊用搭起來的簡易生火設備加熱針頭,一邊按該隱所說的每一步去做,她也幾乎全身心都投入到了這場拯救行動之中。
“撲哧...”
烏黑的淤血從小女孩腫大的左眼皮上流了出來,該隱沒有停下來,立刻將藥灸用的針丟入到酒瓶子之中,然後用酒水打濕了的布細細地敷在了小女孩的傷口處。
瑪利亞則是按該隱所說買來了冰塊和紗布,幫小女孩處理好了身上的傷口。
在將近兩個小時的時間裏,兩人都是無比焦急,不過,當他們看到平躺在公園長凳上的小女孩呼吸漸漸正常了以後,倒懸著的心也算放了下來。
兩人相視一笑。
瑪利亞蹲在該隱的身邊輕輕說道,
“想不到,你並不是想傳言中說的,那麼壞。”
“相反,你是我見過的,最能將心比心的人。”
“哦?那你要不要看看我壞起來的樣子啊?”
被瑪利亞誇了兩句,擦著臉上的汗的該隱不正經地調笑了一句,刻意作出一副色色的表情。
“我收回之前說的話,”
臉上浮現著紅暈的瑪麗說道,
“果然不能從第一印象來判斷別人,你還是個不正經的家夥!當然,也...不是那麼差勁。”
兩人的目光在這個瞬間對上了,該隱突然覺得自己剛放鬆下來的心似乎又提起來的,有什麼東西,好想在自己的心髒裏突突亂衝,仿佛要突破自己身體的束縛一般,那種感覺真的讓他很奇妙,這是他碰到瑪利亞後,第二次出現這種感覺了,第一次則是看見瑪利亞那甜甜的模樣和微微豐腴的身姿時所產生的暇想引起的。
“撒啦達多塔...”
一陣熟悉的魔族語言突然從一邊的長凳上傳了過來,打斷了兩人的思緒。
“她現在感覺很...餓?”
聽著有些熟悉但是難以令人相信的魔族語言,該隱試著向瑪利亞翻譯道。
“你懂魔族語言?”
瑪利亞則是有些驚奇於這一點。
“恩,基本上東部大陸和西方大陸的所有語言我都試著解讀過,當然,也有少部分不能理解的。”
該隱靠近了小女孩的身邊,俯身聽著小女孩口中所呢喃不清的語言。
“肚子...餓了...爺爺,”
說著小女孩渾身抽動了一下。
這個孩子或許連飯都吃不飽,又不懂人類的語言,難怪會將藥店當成吃東西的地方。
這樣想著瑪利亞不由得為自己的束手無策感到痛心。
該隱低下了頭,坦白說,他心裏也不清楚這個魔族的小女孩能支撐多久,也許幾天,也許幾個小時,但是就這麼讓一條鮮活的生命平白無故地消失在自己眼前,該隱想自己會內疚一輩子。
“百靈!百靈!”
一種慟哭聲從公園的入口處傳來,眼下,由於是傍晚,偏僻的公園中已經沒有人了,因此那陣慟哭聲顯得格外刺耳,剛剛傳來,就吸引了瑪利亞和該隱的注意。
隻見一個和那個小女孩同樣渾身包裹著白布為衣的老人嚎哭著朝兩人的方向奔過來,接著無視了兩人,徑直衝到了小女孩的麵前,緊緊抱起了她。
“請問你是這個孩子的爺爺吧?”
該隱打破了三人之間尷尬的氣氛,他鼓起了勇氣做了個決定,如果事情真的不可收拾了,就找個機會讓這對西方世界來的爺孫倆盡快離開洛塞。
老人轉過頭來靜靜地看著說著魔族語言的人類青年,良久,才微微點了下頭。
“我知道您可能對我們人類有著極深的矛盾,但是,我還是想把發生在您孫女身上的不幸說出來...我僅以我自身替我的同族向您的和您的孫女致以深深地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