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報複他的身生父親。
顧小語一直相信,一個人是沒辦法一直生存的。他嚐過那種徹徹底底的一個人的滋味,那種空虛的感覺,不痛不癢卻難以忍受。很多年之後,甚至是現在,他都如此認為。
所以,需要什麼陪伴。或許是一個人,一件物品、一隻動物……什麼都可以,隻要能夠陪在自己的身邊,就足夠了。
而韓雲初選擇的,是雪。
他和韓雲初第一次說話,是他十九歲那年。離他們初次見麵,已經過去了四年。他也沒想到,竟然會在同一個地方遇上她。好像是,她就住在這裏,或者凝固在此。原本在腦海中逐漸模糊的身影,在這一刻清晰非常。
習慣性的上了山頂,果不其然看見韓雲初還是站在那個地方,一動不動。落地時腳滑,身體失去平衡,摔在了雪地上。就這麼,在冰上打滑……然後,滑向了韓雲初那邊。
他大吼了一句“讓開”,可韓雲初卻一點反應都沒有。在他快撞倒她的時候,大吼了一句“你是石頭嗎,快讓開”。可話還沒說話,他就摔了下去。
從第一次來這裏後到現在的三年間,他們彼此都知道對方的存在,卻各在一方,像是守護自己的領域,從不輕易的跨出一步。
但……這一刻他後悔了,他應該來看看的。不然,也不會摔得這麼慘!這裏可是冰阿!
原來,韓雲初所站的地方前麵,是一個深坑。因為平日裏有雪霧籠罩,看不清明。
他從深坑裏爬出來,發現韓雲初站在之前那個地方左側。見她依舊那副冷冰冰的不可靠近的樣子,不禁埋怨一句,“提醒一下不行嗎?”
韓雲初沒有理會他。
之後,他又說了幾句話,可韓雲初隻回了他一句話。這一句話也隻有一個字。那就是:嗯。
……嗯?
這幾年在外漂泊,認識了各種人物,豪爽地、孤僻地、熱情地、大方地、小氣地、奸詐地、狡猾地……總之,什麼樣的人,幾乎都遇上過。但,如韓雲初這樣類型的人,還真隻認識一個,那就是韓雲初自身。
他和韓雲初之間的關係很奇妙,也很微妙。
他們從未刻意的接近過對方,也從未有過要與對方打招呼、道別或者交談的想法。一切地一切,都那麼的自然。就連彼此對對方的關懷,也十分的自然。那是不知不覺地、連自己都解釋不清、說不明白。
有時候顧小語會想,他們彼此在某種意義上來說,是依賴著對方而活的。但,這種依賴,也緊緊是感受對方的存在,然後自行吸收力量。因此,他們不過問對方的事情,也不打聽什麼。
他不喜歡韓雲初,也不愛她。因為,她是另外一個自己,不需要喜歡,不需要愛。而她,想必也是如此。
但是,在韓雲初拒絕與他一起離開時,他感覺自己的世界在崩塌。
他嘲笑,嘲笑這個世界。為什麼要這樣對待他?!他……他明明,明明隻是想要和這個人一起走,隻是想要和這個人在一起而已。
但是……
太多的不得已,太多的身不由己。以至於,他們最終隻能落得一個天涯兩方的結局。
電話的聲音,將顧小語從回憶裏拉了回來。
“……莫言,什麼事?“
“和寧寧對上了啊?那也好。你自己看著辦就可以,不用顧忌我。“顧小語笑道:”不過我那徒弟,雖然才十八歲,但不容小覷。若是你輸給他了,也不用怪罪你自己。“
“……嗬,倒不是看清你。隻是,寧寧身邊有成翰在,你呢?“顧小語淡淡道:”你那個叫做張什麼寧的朋友,是有點本事,可和成翰完全不是一個段位的。“
“知道就好。你自己看著辦吧。記得,不要告訴他們我的行蹤。現在……我還不想見他們。“
“嗬嗬……小屁孩兒,你多少年沒叫過我哥哥了?如今聽著還真是不習慣。好了,就這樣吧。“
常常自許,即使讓時間倒退十年、百年甚至千年,音無依如往昔!自以為是也好,任性也罷!也許是因為這些些的特質,他才是他。
窗外,櫻花隨著微風輕輕搖擺,它含著欲放的花苞,散發著微弱的香,在空氣中縈繞。
日本的櫻花,格外的絢爛,說不上緣由。他在這裏定居了快十年,許多許多的事情,仿佛都忘記了。
音無又一次看著那個背影,掠過一絲微風的的恍惚,恍若驚鴻一般。記得,這個背影音無已經凝視了三餘年了,可是音無卻始終不曾一睹那背影的主人。或者說,不願意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