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隨即，卡爾菲笑容冷了幾分，嗤了一聲，十分不屑，“可是，在我心中，小舅才是真正的天才，菲爾羅家族的驕傲。若不是他主動離開家族，他會是菲爾羅家族唯一的繼承人，甚至是現任家主。”
小喬挑眉，“因為你嗎？”
“封小姐真聰慧。”卡爾菲道：“我們倆都是家族年輕一輩的頂尖人物，我一直粘著他，他最初還會抗拒之後就默認了。正因為彼此經常在一起，一旦做了比較，那種差距，一目了然。一時間，家族內形成了兩個派係，分別支持我和小叔。”稍頓，“小叔比我能幹多了，我從心裏認為，他才是菲爾羅家族下一任家主的最好人選。可是，我的意見，他們根本不予理會。”
小喬默然。她出生世家，哪怕生活淒慘，不受重視，對於世家的黑暗汙穢，也是有所了解。那些人與其說是支持他們，不如說是選了一個對自己更有利的人。如果反對的人能夠帶給自己更大的利益，他們十之八九會毫不猶豫的背叛。
“我十五歲那年，兩派的鬥爭越來越激烈。而我……年少無知吧。被人慫恿，逐漸以為小叔會搶走本該屬於我的東西。但心中的崇拜，讓我沒辦法憎恨他。感情越來越複雜，我不知該如何麵對他，幹脆眼不見心不煩。”卡爾菲道：“我的疏遠，落在其他人眼裏，儼然是表明了敵對立場。我純粹一己行為，讓兩派從暗鬥到了明爭。最初他們還有所顧忌，不就就發展成，一言不合，就操刀拔搶。”
“你放心將過去的秘辛告訴我？”還包括許多關於他自身的秘密。小喬不得不打斷他。她不想知道太多秘密，尤其是有身份地位的人。她是從地獄裏出來的人，很眷戀人間煙火。
“我很放心。”
小喬撇了撇嘴，她很想說，我不放心。但是，她的肆意，隻在僅有的特別的人麵前展露。
卡爾菲忽然笑得神秘，心想，他們有可能會成為一家人，有什麼不放心的？不過，他可不會將這一點告訴小喬。
“有一回，小叔一派的人，因為我這一派的當眾侮辱小叔，打了起來。那一次，血流成河，死了許多人，其中不乏家族精英。我和小叔身為兩派的核心，都受了懲罰。”卡爾菲回憶起過去，神情懷念又羞愧後悔，“小叔的父親，因為慣性出軌，小姨奶忍耐不了，才離了婚。之後，小姨奶自暴自棄，流年聲色，染了髒病，在小叔九歲的時候，病逝。在你們國家，這種人應該叫做喪星吧？”
小喬點頭。
克父克母，天煞孤星。哪怕何其無辜，但世人冠上的罪名，豈是一個孩子能夠反抗得了的？而且，百分百有此遭遇的小孩，也都如此自我認為。
“菲爾羅家族之所以對族長繼承人派係之間的爭鬥不聞不問，隻要不傷及家族根本。這是一種變相的清晰，也是菲爾羅家族一直保持強盛不衰的原因之一。但那一次爭鬥，已經犯了家族的禁忌。在家族商量怎麼處置時，小叔放棄了一切，並宣布與菲爾羅家族斷絕關係。淨身出戶，遠離意大利。”卡爾菲道：“他本來沒有繼承權，雖然小姨奶過世後，他過繼到了爺爺名下，入了菲爾羅的族譜，他卻不曾改姓。不論如何，他始終名不正言不順。”
卡爾菲人生中，唯一後悔的，就是那段無知歲月所犯下的錯。
“小叔可謂是紳士的模範，但我知道，他從未開心的笑過。我早該知道，他對菲爾羅家族的一切，毫無興趣。他能得到繼承人的資格，完全是靠他自己的實力。而我卻因為可恥的妒忌和懷疑，逼走了他。”卡爾菲道：“小叔離開前，隻與父親告辭過。他對我的不告而別，以及之後發生的種種事情，讓我醒悟過來。我想去找他，卻被父親關了起來。父親教訓了我一番，我終於死了心。因為，小叔對父親說，讓我不要去找他。因為，他不會讓任何人找到他。”
稍頓，卡爾菲繼續道：“再次得到他的消息時，已經是六年後了。他那時，靠著自己的雙手和智慧，成了一片海域的無冕之王。我去那片海域找過他，找了一個多月，險些死在那裏。最後，他的一個心腹找上了我。心腹表明身份後，讓我從哪裏來，就回哪裏去。我當時難過不已。小叔知道我去找他，但他卻不想見我。”
涼風拂過，涼亭內的梵香，快要燃盡。小喬盯著那煙灰，仿佛那是足以讓人全神貫注的存在，一言不發的，聽著卡爾菲講述他與他小叔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