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海裏,浮現出柳下惠拉了許久的小夜曲,以及那個遊人低吟淺唱的歌。
“情如曲過隻遺留,無可挽救再分別,為何隻是失望,填密我的空虛……”莫菲菲以微不可聞的聲音,哼唱著這首歌。旋律卻是柳下惠拉的那首。太過淩亂,如有歌詞所表達的掙紮又絕望,不甘卻無可奈何、痛楚又甜蜜的複雜心情。
許久後,又是一條短信。元銘安的催促,不言而喻。她淡淡一笑,心中僅剩的一絲猶豫,似乎消散在了這片吞噬所有的夜色中。
她按著鍵盤,一個字一個字的將信息打出來,等發送後,就直接關了震動。如果不去關注,哪怕來電,也無從知曉。
本來,隻要將成氏的總裁接待好,再送走,她就會和飛萍離開這座城市,去投奔妹妹安排的那個人所在。但……唉,她在心裏歎了口氣,想著,算了,都一樣的,隻是時間長短而已。
但莫菲菲不了解,她漫不經心不怎麼在意的“時間長短”,對於遊走在生與死的邊緣的人來說,是多麼的重要。譬如,她身邊這個看似少年的人。
莫菲菲在這邊望著夜色想著什麼,柳下惠背對著她,不停地的擦拭著修長鋒利、光可鑒人的手術刀。刀身上硬著他死寂的眸子。
若是,這把刀,當初能夠早一秒插入那人的喉嚨,琴就不會死了,蘇凜也不會因此而傷心難過。
隻是,世界上哪來那麼多如果。就好比,無論多麼渴望,時間是不會回頭。
眼中閃過一絲凜然殺意,周身的空氣,都降低了好幾度。
如果,這一回他不死,那幫人,就等著就他自己和他家人的性命,來贖罪吧!
不大的房間,擺設布置浸淫著歲月沉澱下來的氣息,獨屬於此。二人誰也沒有理會過誰,各自思考或忙著自己的事情,仿佛這片空間,除了自己,再無其他人。
翌日,又是一個傍晚。不同昨日,此時落霞燒紅了天際,漸變的色彩,繪成一幅美麗景象。
元銘安神情疲倦又帶著誌在必得的喜悅,領著一個冷麵男人朝他們所在的地方而來。莫菲菲此時正安靜的坐在走廊邊,聽著柳下惠的曲子。
沒錯,從下午四點開始,柳下惠又開始不要命似得不停地拉著那首小夜曲。莫菲菲勸過,但之後她逐漸發現,就在一旁靜默觀看。
柳下惠那仿佛在懺悔的姿態,讓莫菲菲震動不已。但他從不進禮拜堂,更未曾參拜上帝。好似,連上帝都無法救贖……
“莫秘書,你還好?”一身風流貴公子打扮的元銘安,縱然疲憊加身,眼下淡淡地黑眼圈,也掩蓋不了他那份不羈的風流氣息。
走在他一側的男人,黑色衣服演繹著男人的挺拔英朗,英俊的容顏上是麵無表情,不怒自威,讓人望而生畏。
他徑自朝柳下惠而去,莫菲菲一瞬間想要阻攔,終究還是罷了手。想必,這個男人就是柳下惠在此等候的人吧?
“Doctor。”成勳停在柳下惠前方一米處,看著閉著眼一臉蒼白拉著小提琴的少年。染血的手指,讓成勳眼一閃,眉頭微微蹙起。
Doctor是柳下惠的代號,除了蘇凜會直呼他本名之外,知道他另一個身份的人都會如此叫他,不知道的則喚作“柳”。
一曲完畢,柳下惠放下琴,如昨日,將琴隨意到一邊,從包裏掏出紗布,熟稔的包紮後,才道:“沒想到,來的是你。”
“我恰好來這裏辦公,明辰浩正在趕來的途中。”
“不必了,讓他回去準備,派人來接應我們就可。”
成勳沉吟片刻,道:“嗯,我會讓他按照你說的做。”
成勳說動就動,飛快的拿出電話給明辰浩打了電話,並通知自己的屬下,讓他們以最快速度來H市。
安排好了後,成勳道:“明日下午,我們會飛往B市。這段時間內,Doctor好好的休息。”稍頓,他補充道:“你的傷,沒問題?”
“嗯,沒大礙。”柳下惠冷淡道:“你先回去,不要讓人發現你與我接觸過。”雖然元銘安盡最大可能做了保護措施,但卻不周全。不出意外,他的行蹤最遲今天晚上就會暴露。
在這裏,那些人可能會因為教會有所顧忌,可一旦出了這裏,就是處處危機,步步驚心,隨時隨地都可能和死神見麵。
“我讓人頂替我在元氏安排的酒店內休息。”
柳下惠點頭,看了眼不遠處的莫菲菲,道:“將這個女人先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