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時候看過一本書,有一句話讓我印象深刻。
“年少時不該遇見太驚豔的人,否則這一生太孤獨,因為念念不忘。”
我想周璟應該算不上一個十分驚豔的人,但他確實令我念念不忘,他似乎貫穿了我的整個青春,從課堂上的問題到一樓屬於年級前60的好孩子榜,從音樂教室的鋼琴到校園裏的籃球場,教學樓裏念書的聲音,女孩子閑暇時竊竊私語哪個明星最帥,男孩子則抱怨同伴哪個球沒進,周璟總是像個發光體,脫穎而出,也許是因為空閑時我的目光總是在人群中尋找他。
後來我不再作為表演者站在學校裏各類文藝彙演上,我站在了主持人的位置,靠近我唯一接近現實的夢想。我的搭檔是一個和我有同樣夢想的男生,年級上總流傳著一些關於他的謠言,什麼喜歡逗女孩子啊,什麼羸弱的像個妹子的文藝小男生啊,其實我知道,他隻是因為不喜歡和其他男生一樣打球,更喜歡研究關於主持的東西,口語,話術,應變能力,這些讓他變得很會說話,很討女孩子喜歡,但也變得被男生們疏遠,有時我看著他覺得他和自己也許有一些同病相憐的味道,即使我的孤單或許隻是因為我是個習慣奇怪且不擅長和人交流的怪人。周璟依舊會在文藝彙演上彈琴,也依舊引來眾人歡呼稱讚,而我,也如往日一般,站在他不會注意到的角落默默關注他,為他鼓掌。
我和周璟回家的路是相反的方向,我家比較近,隻需要一站公交,走路也不過十分鍾左右就能到,他家則是同一路的反方向公交,要做四站,其實我也不確定,我並未真正深究過他家究竟在哪,隻知道在那個小區,而那個小區最近的站台就是四站。我其實不必坐車回家,但是在周一到周四的下午,我總是喜歡坐在他對麵的公交車站,假裝在等車,學校門口的站台有很多路公交,我抱著僥幸心理認為他從沒注意過我到底坐哪路車回家,我寫著補習班的作業,時不時抬頭看看他。他就坐在站台座椅上,和旁邊的同學說說笑笑,隔著一條馬路,我並不知道他們在說什麼,我想大概是在討論英語老師又被數學老師抓到在操場上帶著學生打球忘記寫教案,被臭罵一頓了吧,想到這裏我也情不自禁笑出來。傍晚的陽光不算刺眼,光撒在少年人的身上仿佛給他鍍上了一層金色,襯得他越發溫柔,眉眼如畫,偶爾有風吹過,輕輕吹起他的頭發,我曾觸碰過,他的頭發很軟,我不禁回憶起漸漸淡忘的手感,抬起手發愣。回過神時再抬起頭,視線與他交彙一瞬,公交車駛過,或許他沒有在看我,隻是剛好抬頭準備上車,畢竟我們鮮少說話,甚至是,不熟,這場暗戀注定是我一個人的山崩海嘯。
他走了,我站起身收拾書本和作業,背起書包一個人慢慢走在回家的路上。是的,一個人,或許是我和別人不太一樣,我沒什麼朋友,有也不會陪我做這樣無聊的事情,偶爾看著走廊裏結伴而行的女孩子,我也會不自覺走的更快一些,像是窘迫,像是不知名的羨慕,一個人寫著筆記,做著卷子,我又會豁然,反正閑暇時間就這麼一點,何必自尋煩惱,我的安排越來越滿,我停掉了我喜歡的繪畫課,物理化學數學英語延長,我用那些課程占滿時間,想要提升自己,但我不否認,我很孤單。
他是我生活裏唯一一點光亮,不敢靠近,也舍不得遠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