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銘遠!醒醒了,媽媽要上班先走了,你自己整點吃的。別忘了,今天期中考試,考試加油!”
咣當!
鐵門略微生鏽的鎖體與鎖芯猛的扣緊,激烈的聲響讓迷迷糊糊的徐銘遠多了幾分清醒。
他晃了晃有點脹痛的腦袋,翻身抓起床頭的鬧鍾,將頂部控製開關的旋鈕關掉又打開,這樣可以讓鬧鍾在明天早上準時響起。
本來應該叫醒徐銘遠的鬧鍾今天並沒有響!
這個鬧鍾已經陪伴他很久了,先不說已經被磨得隻剩下灰白的外殼,就連塑料旋鈕都碎了一半,他一直想要換一個新的,可它就是不壞。
不壞就沒辦法換新的,總不至於為了換新的特意把它摔壞吧,他的家庭條件好像不允許他這樣“奢侈”。
徐銘遠放下鬧鍾,順手拿起枕邊破舊到隻能聊QQ的舊手機,點開了位列在消息列表最上麵的、摟著小狗的白衣女孩頭像,他猶豫一下,還是輕觸屏幕寫道:“早!今天的陽光真明媚!”
發出了這句消息,他的臉上莫名泛起一絲笑意,想了想,又在那句消息的後麵添上一個傻笑的表情包。
頭像依舊是灰色的,沒有回複消息的那個讓人愉悅的提醒聲音,很顯然,女孩並不在線。
徐銘遠將這個女孩設成了特別關心,隻是為了第一時間收到她的消息,自己能及時回複。
他已經習慣了每天早晨給這個女孩發個消息,並且樂此不疲,無論是學習,還是娛樂,他都會找一個話題強迫自己必須說“早上好”,隻要能收到女孩的回複,他就會為此開心一整天。
但大多數的時候,他是收不到回複的,就像是買彩票,總期待著會中大獎,反正他是這樣勸慰自己的。
他覺得,既然買了彩票,即便還沒有公布結果,可等待中獎的時光也可以無比美妙,還在心中偷偷告訴自己,收到回複的概率可比買彩票中獎的概率高多了。
“何必呢!何必呢!”
有時候腦子一抽,他也會這麼問自己,就好像電影裏麵那樣詢問心中的天使和魔鬼,天使會勸解主角善良的選擇,魔鬼則會誘騙主角錯誤的選擇,可是......徐銘遠現在都還不知道,究竟是天使會勸他放手,還是魔鬼會勸他放手。
因為他的行為,就是妥妥的舔狗啊!
所以,無論是天使還是魔鬼,可能都不會給他出主意,畢竟,沒看過哪部電影裏天使與魔鬼偏愛舔狗的。
數學書,筆記本,筆袋……
徐銘遠查點好了書包內的文具,套上棉布拖鞋,走進衛生間,在牙刷上擠了很少的一點牙膏……
晨輝灑落在幹淨的石階上,綠葉枝條隨風搖曳,又是一年春天,徐銘遠今年十八歲,正是高三。
他家住的是平房,八十幾平,不大,一個有著三十幾年曆史的小區裏,父親母親是罐頭廠的員工,每天穿著水洗得已經掉色的舊布藍色工服上班下班。
還有兩個月徐銘遠就要參加高考,不知道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可能是幾個月前,也可能是一年前,徐銘遠就發現身邊的每個人都變了,雖然沒有歇斯底裏,可也跟自己印象中的形象不同了。
父親母親經常在耳邊嘮叨考上一個好大學的重要性,老師走路都帶著小跑,同學們一套一套刷著各式各樣的卷子......好像每一個人都在為了那麼一個終極目標奮鬥到底。
徐銘遠嚐試過加入這一片生死勿論的備考戰場,可是幾天,他就歇菜了,搖動著用筷子卷衛生紙做成的白色小旗,喊起了“投降”。
他覺得自己天生就不是那塊料。
即便他很認真地聽講,也會發現剛剛聽進耳朵的知識從另一隻耳朵悄悄溜走,從小到大皆是如此,對於這種情況的解讀,徐銘遠的母親劉芳霞就覺得自己的兒子是有多動症,還為此跑了幾家診所,等到醫生賣了她好幾瓶鈣片後,她覺得自己被坑了,這件事才不了了之。
其實,真實情況是,他就是不愛學習。
都說上帝在創造每一個人的時候都會讓他具備獨屬於自己的天賦,徐銘遠就覺得自己在學習上獲得的天賦真心不多,反而在想象力的天賦上得天獨厚,因為他每天都幻想著什麼時候梁瀚文會答應自己的表白,幻想著高考那天“考的全會,蒙的全對”,幻想著什麼模擬試卷,什麼壓力山大,什麼高考複習……能丟多遠丟多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