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曼倩找了一圈也沒看見徐然的身影,拿了塊餅給碧璽帶去。
走到馬車附近,聽見一陣爭執聲。
“周掌櫃的,你既有此藥,為何不願拿出來分給徐都尉。”
是李鬼腳的聲音。
沈曼倩默不作聲,繼續聽下去。
周相永冷哼一聲。“憑什麼給他,要不是他,咱們也不至於弄成這樣!”
“這也不能全怪他,我來的時候都聽那些將領說了,涼州的百姓已有月餘沒吃上鹽了。”
周相永不說話。
“你想想,人一個月不吃鹽該是什麼樣?徐都尉這是做好事啊!那些將領說,不吃鹽比死還難受,這次就算是拚了命也會把鹽帶回去!”李鬼腳向來寡言,卻不曾想會說出這麼一長串的話。
“那與我們有何幹係!”周相永還是不為所動,語氣冰冷。
“你怎麼能這麼說!”李鬼腳降低音量,“再說了,他可是咱姑爺,你忘了?他和咱們小姐定了親的!”
“你不提這個我還能給他,你越是提到,我就越不想給他......”
沈曼倩聽不下去了,“給他吧,周掌櫃。”
她還是第一次對周相永這樣疾言厲色。
他如鯁在喉,卻又不甘心的將藥拿了出來。
沈曼倩伸手接過,“他傷得重嗎?”不問都知道說的是誰。
李鬼腳猶豫了一下,“箭上估計不輕,看著傷口小,拔出來卻要吃很大苦,背上應該還有刀傷,路上隨便包紮的,堪堪止了血。”
“用這個藥,能止血消炎。”他手指了指沈曼倩手裏的藥,“那一刀是替我擋下的。”
沈曼倩抬眸看了一下李鬼腳,又掃視了一下周相永,“我知道了,他是為了咱們沈家人傷的。”
“沈妹妹......”周相永的話噎在嘴裏。
沈曼倩不在看他,從他手裏,拿了藥去找徐然。
“九哥你都自身難保了,把披風給沈姑娘作甚!”順子提著一盞燈立在徐然和條子跟前。
“別說了。”徐然悶悶發出一聲。
一個陌生的聲音響起,“徐都尉,我真的要拔了,你忍著點。”
“你到底行不行。”順子開始急了起來,“九哥,咱們回到涼州再拔行嗎?”順子的聲音裏帶了哭腔。
在一旁的燒水遞刀的條子實在忍不住了,“九哥已經有點發熱了,再不拔要化膿發炎的,到時候小命都保不住。”
“拔!”徐然似乎從牙縫了擠出了一個字。
“實在的插的太深,徐都尉,你可千萬要忍著點。”
“別磨蹭了!”徐然聲音響起。
沈曼倩立在那裏,看著裸露著肩頭的男人,半跪在一件衣服上。
她看著那精壯的肩膀,確實有個血肉模糊的地方,被砍了半截的箭矢留在外頭,細小的血流從箭射中的地方慢慢淌著。
下麵三寸的地方,纏了幾圈白布,上麵也印出了血色,那處應該就是李鬼腳說的刀傷。
心像是被揪了一下,沈曼倩在想,剛剛他是怎麼能做到在眾將士麵前裝作風輕雲淡、毫發未傷的樣子?
就在恍惚的時候,那個陌生的軍醫喊了一句,“再拿一塊布,血要止不住了。”
此時,順子手裏拿著燈,條子手裏拿著一個燒紅的烙鐵。
二人皆是手足無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