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時節,餘熱尚未散去。天邊一抹斜陽柔和地灑落在那座古老而高大的破舊房屋上,為它披上了一層金黃的光芒。
房屋內燃燒的火焰在夜幕降臨之際,仍舊通紅熱烈,與殘陽相映成輝。
一個光著上身的少年正一錘一錘的擊打著砧子上那火紅的熱鐵,他打的極為專注,每一錘都精準地控製著力道與落點。汗水順道他那張黝黑卻不掩英俊的臉上滴落,與身上似雕刻一般健碩的肌肉上的汗珠彙聚成一條細流,順著那條分明的線條流下。
“小煜,小煜!”一個清脆靈動的少女聲傳來。
少年不慌不忙地將這一次的錘煆完成,把鐵塊重新扔進爐火中,才抬頭望去。
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女正端著一碗水走來,她全身白衣,肌膚勝雪,嬌美無比。頭上紮著的兩個辮子,走起路來一搖一搖,透著一股天真燦漫。
“哎,蓁蓁。”少年笑著應了一聲。
“你出了好多汗,渴了吧!快把這碗糖水喝了,冷了半天才涼的。”
少女笑吟吟地把水送到少年麵前。少年接過糖水一飲而盡,直覺整個心裏都是甜的,臉上不由自主地綻放出燦爛的笑容。
“呦呦,蓁蓁,我們也渴了!為什麼我們沒有糖水?”
“嘖嘖,蓁蓁也太偏心了!”
“小煜子,你給蓁蓁灌了什麼迷魂藥了?”
周圍一眾煆鐵漢子嬉笑著看著他們,開始起哄。
少女瞪他們了一眼,拿過少年手中的空碗,笑嘻嘻地跑開了。少年目送少女,直到少女的身影消失在門口。
眾人又哄笑起來:“看,小煜的魂都丟了!哈哈哈……”
“都不幹活,在熱鬧什麼呢?”一個身材魁梧的青年男子走了過來。
“大師兄回來了!我們在逗小煜玩呢。”眾人笑著繼續幹活去了。
“小煜,明天要去蒼梧城送劍,你同我一起。師父說你年紀也不小,該出去見見世麵了!”
“好啊!”少年興奮地答應著,恨不得立刻就能出發。他今年已經十六歲,還從來沒有出過鎮子。
青年拍了拍少年的肩膀,溫和地道:”明天五更就出發,可不要貪睡!”
“放心吧,大師兄!”
少年很快穩下心來,夾出燒的通紅的鐵塊,繼續專心致誌地捶打起來。一柄好刀,要經過上百次的燒鍛才能成功。
時值秩序崩壞的亂世,即使像赤水鎮這樣偏僻窮困的小鎮,也會遭受馬賊的劫掠。刀早已成人們不可或缺的物品。
刀,因為不像劍有靈氣,很難修成寶兵,一向不受修士們青睞。但對於普通人或者資質有限的修行者們,刀卻是最好用的武器。
在赤水鎮及周圍的鎮上幾乎沒有突破凡俗境的修士,所以,煉鋒號主要鍛造刀。
煉鋒號也製作劍,每年都做一批,那是蒼梧城第一大門派——玄天宗定做的。
每年秋初,玄天宗都會招收一批新的弟子,剛入門的弟子修練劍法用的不是什麼靈劍寶兵,而是普通的鐵劍。
不知為什麼,這個在蒼梧城首屈一指的大宗門竟會看中一個不起眼的小鎮上小小的煉鋒號,每年都會在煉鋒號定做一批鐵劍。玄天宗隻提出一個條件,劍必須有煉鋒號的掌門秦定山親自鍛造。
鍛刀少年白煜曾經問過師父,他打的劍是不是有什麼不一樣的地方。
秦定山眼中瞬間發出異彩:“我用普通鐵料也可以打出有靈性的劍。我曾經為一位絕世天才打造過一把劍,用的就是普通的鐵料。後來那把劍被他養成了絕世神兵,那是師父打造的最好的劍!
可惜,你師父我在修行上沒有什麼天賦,唯一輝煌的時刻就是造了那把劍!”
秦定山一臉神往的神色,他仿佛又看見那個衣衫破舊、臉上卻掛著自信笑容的少年走進鋪子,禮貌地說:“夥計,我要打一把劍。”
那時他也還是個少年!
白煜不懂師父對絕世天才和縱橫天地的向往之情,他還隻是一個從小沒出過鎮子的少年,沒有見過世麵。他隻是想自己什麼時候也能像師父一樣打造出有靈性的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