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夢起
第一章 艾王
野馬也，塵埃也，生物之以息相吹也。
——《莊子·逍遙遊》
碩大的玻璃房間裏，除了中間裝置著一台晶體儀器在顯示著電子色彩外，整個房間顯得很是通透，唯有兩個生命體隔在儀器兩側，昭示著一些異色。
穿著白色衣服的生命體坐在一把圓形椅子上，右手掌著一個晶體操作器，左手在操作器上不停的點擊輸入著，房子中央的晶體儀器上也呼應著也遙控傳輸的指令，晶體儀器底座部位也閃爍著紅綠色的信號。
一根粗壯的電子線連接在另一側的生命體，他平躺在一張白色的床上蓋著白色布料，電子線伸進布料連接在他身體的各個部位，一列列光源信號通過晶體儀器與他的身體在交互作用著。
突然，躺著的生命體發出了一聲低沉的呻吟。
“嘶……嗯……嗯……”
聽到這一陣聲音，拿著操作器的生命體起身，來到躺著的生命體跟前查探。
“艾王，你終於又回應我了。”拿著操作器的生命體悄聲嘀咕著，揭開了蓋在躺著的這個被叫做“艾王”的生命體頭上的布料，露出了“艾王”略顯僵硬的臉龐，看著“艾王”的身體再等待著，過來幾個呼吸，“艾王”依舊躺著再沒有行動，拿著操作器的生命體回身拿著自己的座椅，帶到“艾王”跟前坐下，手裏的操作器也在手裏一起放到膝蓋上，然後一直靜靜的看著“艾王”。
不知過了多久時間，“艾王”緩緩的睜開了雙眼，好像睡了一場睡的好死的覺，並且熟睡了好久好久的樣子，睡眼惺忪的抬起了眼皮，顯露出的眼睛先像蛇眼一般豎瞳眨眼，然後才恢複類人一般的瞳仁。
“我不想再日複一日的做這種追根溯源的夢了！”艾王睜開眼睛後，目光絲毫沒有打量房間的意思，隻是簡單的直視著前方，便似乎很清楚周圍的情況。
“你，為什麼要強調“再”呢？”拿著操作器的生命體，拿起操作器開始操作並記錄著艾王的行為及言語，並將自動顯示在操作器上艾王的話語點定，特意圈出了“再”字。
“我……我……”艾王顯得有些遲滯，說起話來就像是剛剛學說話的孩子，回應問題也卡頓了起來。
坐著的的生命體拿著操作器保持著動作看向艾王，看到艾王在努力，隻是靜靜的看著。
艾王感受到了看他的目光，依舊沒有動作，“我哪知道那麼多為什麼，我又不是你灌輸給我的《十萬個為什麼》。”
坐著的生命體似乎對這個回答相當滿意，並略顯的有些訝意，“我那是在教會你理解知識，你怎麼會理解成一種灌輸呢！”他看著艾王做出了這般回應，便又在操作器上點擊了起來。
艾王聽到這話裏有些滿意，夾雜著些責備，“你……”稍有些窘迫，但回話依舊沒有太多深層次的感情波動，“導師，不要再邏輯循環了好不好！”
“哪你記得你為什麼做這種夢嗎？”坐在椅子上拿著操作器的這位“導師”生命體，剛聽完艾王的話就緊迫的追問了，像是怕錯過什麼一樣。
“……為什麼……”艾王被追問的有些措手不及，終於轉過臉龐，看向了“導師”。
“導師”拿著操作器的手略微抖動了一下，他很驚訝於艾王會回問於他，同時還能伴隨著自己轉臉求助的動作語氣。加之被艾王問著“為什麼”，這讓“導師”也激動了一下，他低頭看了眼手中的操作器，操作器中的“意識流”真的有了波動，雖然還很輕微，但就是這個“意識流”，確實這操作器上唯一不動的數據流檢測了。
導師努力的壓製下了激動的情緒，看向艾王說道，“哪……你記得……你做的夢最開始的地方嗎？”
“夢……最開始的地方？”艾王似乎沒想到導師會不回答他的“為什麼”，似乎更沒有想到導師會繼續向他發問，“夢……最開始的地方！”他嘴裏喃喃自語著，又緩緩的將臉轉正了躺著，目光繼續看向了正前方，“夢，最開始的地方！”
導師看到艾王這些動作，緩緩的站了起來，站在艾王側前方的位置，似乎要把艾王的一舉一動都收納進自己的眼裏。
艾王繼續呢喃著“夢，最開始的地方！”目光漸漸變得無神，進而空洞起來，接著眨了眨眼，在睜開眼後又像蛇一般眨了眨豎瞳。
導師目光定定的盯著艾王的一舉一動，在導師將要失望的時候，他又顯得有些激動了起來。
導師就這麼定定的看了幾十個呼吸，艾王就一會兒眨著眼睛一會兒眨著豎瞳，交互著眨了幾十個呼吸。
導師感覺到自己快有些僵硬的時候，艾王還在這樣眨著眼，導師稍微調整了下動作，低頭看向手中的操作器，發現“意識流”的也在微弱但不間斷的跳動。
“艾王啊……”導師也喃喃自語著。
“夢，最開始的地方！”
聖有所生，王有所成，皆原於一。……道術將為天下裂。
——《莊子·天下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