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早晨,霧色漸漸散去,南市西郊到處彌漫著濕氣。
出租車司機伸手調整後視鏡,窺視坐在後座的年輕女子。
她麵容精致,臉色有些蒼白,清澈的貓眼失去焦距。
司機眼底湧起一絲焦急,原以為在機場撿了便宜,結果到達地點,提示對方卻一直沒得到回應。
瞥了眼計價器,他看向旁邊白牆灰瓦的院牆,大門正上方的牌匾寫著“安澤療養院”。
地方沒錯,南市有錢人的靜養聖地。
微風吹入車內,拂起顧簡的一縷長發。
她迷離的眼神漸漸清明,掏出手機,掃碼支付車費,從後座箱拖出行李,步履沉重邁進大門。
從倫敦到南市,連夜飛行固然疲憊,她更擔心哥哥顧寧的身體。
她的母親顧惜竹曾在這裏住過很長一段時間,最後在此病逝。
今天,承諾接機的顧寧突然失聯,她苦尋一個小時後,接到療養院的電話。
顧簡微微仰頭,捏了捏酸澀的眼,徑直走到二樓的一個房門前。
抓緊行李箱的提杆,她深吸一口氣,輕輕敲了幾下門。
不多時,就聽到鞋子踩著地板的聲音越來越近。
下一秒,門從裏麵被拉開。
穿著家居服的顧寧滿臉疲倦,清潤的雙眼帶著少許血絲,瞳孔微震看向來人。
顧簡伸出瑩白的手指,在他眼前晃動幾次,笑著說:“親愛的哥哥,連妹妹都不認識了?”
回過神來,顧寧視線駐足在她身上。
顧簡穿著一身淺藍色牛仔長裙,長發披肩,身旁放著一個超大的行李箱。
怔愣一瞬,他馬上想到顧簡回國的日期,尷尬笑兩聲,“大小姐畢業,忘記接駕,快請進。”
看到哥哥氣色還算正常,顧簡心裏鬆了一口氣,把行李箱放在門口,和他一起走到沙發旁坐下。
她一眼就瞧見,沙發扶手放著一遝厚厚的畫稿和華雅盛典的參賽資料。
拿過那遝畫稿,她揮動兩下,裝作生氣的樣子,“不接駕就算了,身體不舒服得休息。”
顧寧立刻雙手投降,“我馬上休息。”
短短五個字,給顧簡吃了一個定心丸。
她抿唇低下頭,快速翻動幾頁畫稿,發現這些並不是自家品牌花惜岸的風格。
這種爛大街的設計,肯定不能參加即將舉辦的華雅盛典。
全國每年隻有十個公司參加這次盛會,花惜岸連續報名三屆,才通過預選名單。
顧簡摩挲著畫稿,眼神微冷,語氣帶著淡淡的嘲諷,“設計總監就這種水平?”
“上周,公司設計總監突然銷毀所有參賽畫稿。”顧寧眉心緊蹙,沉聲道:“這些隻是網上征稿的作品。”
沉默少許,他聲音染上火氣,“不僅如此,他還帶著團隊集體離職。”
“公司起訴了嗎?”顧簡眉頭輕鎖。
半晌後,顧寧聲音嘶啞,艱難開口,“起訴獲勝,得到三百萬賠償金,我委托偵探社調查,才知道他的賬戶早在一個月前多了一千萬。”
顧簡眼神夾著寒霜,一千萬,好大的手筆。
她冷聲問:“是不是趙文業幹的?兩年前,他還挖走IT部主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