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珅以為棠兒是想著借此機會緩和一下自己跟和敬的關係,感動之餘苦笑一聲說道:“讓幹娘費心了,天大地大麵子最大,我跟公主之間的仇恨不是一朝一夕能夠化解的,順其自然最好,刻意交好巴結,反而落了下乘。”
“哼,”棠兒白了和珅一眼,“你以為我想管你這爛事?若不是……算了,日後你自然知道,去看看慕容吧,老這麼用湯水吊著,真是……張裕隆那牛鼻子,別讓我見到……”
棠兒將話題扯到慕容身上,和珅便沒有再深想,附和了一句,跟在棠兒身後去看慕容。
慕容就被安排在海棠苑的西廂房裏,和珅跟棠兒進門的時候,正看見春梅攬著慕容用湯匙小心翼翼的給她喂參湯。慕容的臉色蒼白如紙,多日未曾用餐,讓她瘦的皮包著骨頭,黑色的衣裙套在她的身上顯得空空蕩蕩,和珅估摸著,頂多還有十斤,再想到她都是為了自己才成了如今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忍不住心如刀割,眼眶一熱,險些掉下淚來。
“春梅,我來喂吧!”
春梅看一眼滿麵憐惜之色的和珅,微微一歎,起身讓開了地方。
多久沒有看到你那雙靈動的大眼睛了?和珅輕輕抱著慕容,看著她輕輕闔著的雙目,心裏有種想要幫她翻開眼皮的衝動——就算是被催眠,你也早就該醒了啊?
胡思亂想著,和珅小心翼翼的用湯匙從春梅端著的碗裏盛一匙參湯,緩緩的撬開慕容幹枯的嘴唇,慢慢的往裏傾倒,卻發現她毫無反應,那參湯倒有大半都從她的嘴角又流了出來,心下不由有些慌亂,抬頭看了看,便聽春蝶說道:
“這樣的情況是從前天晚上開始的,從她搬過來,就是奴婢伺候,先還好好的,雖然昏迷,湯水放到嘴唇裏,她還下意識的往下咽。自前天夜裏開始,不知為何,就成現在這副樣子了……張道長若是再不來,奴婢恐怕,恐怕……”
香消玉殞嗎?和珅腦海閃過一個詞語,心裏頓時針紮似的一疼,臉色頓時變做煞白,徒勞的握了握拳,卻發現居然什麼也捉不住。
“少爺……”春梅心疼的看著和珅,想說什麼,卻又不知道該如何安慰,隻能默默的站到他的身後,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
“至於這麼消沉麼?人不是還是沒死嘛,不想辦法,光這麼難過就能讓她好起來?”棠兒不滿的說道,接著又道:“不咽東西了麼,想辦法讓她咽就是了,辦法有的是,就看你願意不願意……?”
“幹娘……?”關心則亂,聰明如和珅,現在腦子裏也是一團漿糊,期盼的看著棠兒,一時間卻想不出她所謂的辦法究竟是什麼。
“你呀,她咽不下去,你不會幫著她咽嗎?”棠兒以手扶額,無力的看著和珅,接著不等和珅說話,便轉話鋒說道:“不過,你可得想好了,我觀這個慕容,長的也不是如何出奇,身份又低,你要真用我說的這個方法喂她,日後可得對她負責,平妻不說,一個如夫人總得給人家……”
“如夫人?”和珅下意識的回頭看一眼春梅,見她笑著抿了抿嘴,頓時反應過來,歉意的衝她微微點頭,這才回頭衝棠兒道:“幹娘小看我了,身份與我,不過身外事也,慕容生的不好,若是生在帝王之家,就是公主,多少人求之不得呢。相貌一說,自然愛美之心人皆有之,不過,也隻是初次印象罷,知書達理,心地善良最重要——慕容對我,忠心耿耿,此次昏迷,更是因我而起,就幹娘不說,我也不會虧待於她,別說娶她這樣的美事,就算以命換命,我要皺一皺眉頭,不是鈕祜祿家的子孫!”
“說的好,”棠兒妙目猛放異彩,突然發現和珅的身上,還有很多東西是她沒有發現的,不由對於當初艱難做出的決定愈加欣慰起來,點了點頭,慨歎道:“你能如此想,我就放心了,開始吧,咱們盡量吊著她的性命,但凡有口氣在,總有希望!”
點點頭,和珅再不遲疑,從春梅手裏接過碗來,深深的含了一大口參湯,扶正慕容的頭部,附身小心的探嘴向她的嘴唇印去。
慕容的唇冰涼而又幹枯,四唇相觸,和珅忍不住渾身一震,這才發現,自己心切了些,對方昏迷不醒,根本就不會張嘴,連忙伸出手來輕捏她的兩腮,又用舌頭撬開她的牙關,這才將口裏的參湯小心的向她的口腔裏渡去。
慕容昏迷之下,即使如此,到嘴裏的參湯依舊不知張口吞咽,和珅害怕液體從嘴角滑出,嘴唇絲毫不敢偏移,想了想,隻能伸出舌頭,一邊緩緩的向她嘴裏吹氣,一邊將自己的舌頭當做勺子一般,在她柔潤芬芳的口腔內柔柔的攪動,來回摩挲,助其吞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