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是氣的急了,“老娘”都衝口而出。
那錢三卻不慌不忙,不知從哪裏摸出一隻牙簽兒來,一邊剔著牙縫,一邊笑眯眯的道:“消消氣,氣大傷身,氣大傷身麼……聽說你現在傍上了欽差大人的奴才,小的可惹不起你,不過……”他忽的話鋒一轉道:“俗話說的好,‘君為臣綱,父為子綱,夫為妻綱’,時至今日,柳公子也沒寫過休書吧?沒有休書,你雖傍上欽差大人,卻也是柳公子明媒正娶的老婆吧?我沒念過書,這點倫理道德還是知道的……方才他說讓你陪我,換兩塊仙人膏,我琢磨了琢磨,你雖已作人婦,還生了孩子,模樣身條倒還不錯,這買賣不虧。所以,我答應了,隻要柳公子不反悔,這買賣就得成交……柳公子,現在我問你,可想好了麼?”
“這有什麼好想的,如此潑婦……三爺既然看的上眼,莫說一夜,便是十夜百夜都隨你,她敢不從,我一張狀紙告上大堂,就是那欽差大人來了也沒脾氣……隻求三爺行行好,再多給兩塊吧……”柳瑞呲牙衝錢三笑著,模樣比哭都難看。
“柳瑞——你無恥!”嵐希氣的臉色蒼白,身體搖搖欲墜,隻覺得一股熱氣在胸中膨脹,仿佛要炸開一般。
“我無恥?無子和淫戒,七出之條你犯了兩條,我不休你,已屬心軟之極,你還敢說我無恥?”柳瑞猛的從地上爬了起來,卻終究不敢上前,隻是指著嵐希的鼻子喝罵。
嵐希隻產一女,自知理虧,心中一直引為憾事,可那“淫”字一條卻把她說懵了,反口問道:“我哪裏‘淫’了?今天你得把話給我說清楚!”
“你在這百花樓待了半年多,敢說身子一直清白?昨夜你被別人贖身,敢說自己清白?”柳瑞呼呼的喘著粗氣,忽的一泄,臉上扯出一個難看至極的笑容,壓低聲音道:“娘子,反正你也被別人睡過,錢三爺看上了你,不若……”
“不若就陪我睡上一宿,讓爺日上一日!”錢三打斷了柳瑞的話,淫笑著上下打量著嵐希,目光掠過她高聳的胸口時,如同鋒利的刀光一般,讓嵐希產生一種**裸的感覺。
“嘖嘖,也難怪欽差大人的奴才看上了你,怎麼,睡了一夜便膩了?合該我今日得個彩頭,柳公子,你不錯,果然夠意思,早我怎麼沒想起來呢……別急,一會兒爺就賞你兩塊仙人膏。嵐希伺候的我好,多賞也是有的!”
“你做夢!”嵐希氣急,一聲嬌喝,胸脯劇烈的起伏著,“無恥至極,你們等著,子墨先生回來不會放過你們的!”
“哎呦喲,爺好害怕啊!”錢三戲謔的笑著,突然一板臉:“拿你那相好的壓我是吧?別他娘的給臉不要!不過是個奴才罷了,蘇州城還輪不到他來指手畫腳!”大廳裏有不少人看笑話,這讓威風慣了的他有些惱羞成怒,說出的話,便也忘記了過腦子。
此話一出,廳中人都是相識,不少人鼓掌稱讚,甚至還有姑娘們拋媚眼說著什麼“三爺好威風啊,奴家喜歡死你了”之類的瘋話,更是刺激了錢三,羅圈作個揖,一副趾高氣揚的樣子,“好說好說!”
威風夠了,看著嵐希道:“走吧強仙子,爺這就讓你嚐嚐厲害!不用等著我叫人吧?那可就沒意思了!”
和珅不動如山,一直遠遠的冷眼旁觀,心中早就沒了怒火,代之而起的是深深的無奈與濃的化不開的悲涼,此刻見嵐希麵對著錢三的逼迫束手無策,再也不想忍耐,抿嘴兒一笑,輕喝了一聲:“錢三爺且慢!”
“你是誰?誰的褲襠沒關緊?”錢三昨夜不在百花樓,自然不認識和珅,側頭一看,一個相貌普通的小夥子老神在在的坐在角落的椅子上,身邊立著兩名如花似玉的少婦,不知基於什麼樣的心理,出言便是不遜。
不涉及到底線的時候,和珅還是挺能忍耐的,不看錢三,衝那柳瑞招了招手:“過來,我有話對你說……不是要仙人膏麼?我隻給你一次機會!”
柳瑞本待不理,一聽仙人膏三字,頓時眼前一亮,看了看錢三,遲疑的走了過來。嵐希自然跟在他的後邊,雖見他走路風吹柳絮一般,這次卻並未攙扶於他。
嵐希方才之所以不反抗,一來氣糊塗,心中委屈而又無奈,二來知道柳瑞說的也是實話,沒有休書,她始終都是柳瑞的妻子,哪怕他絕情絕義,也不能反抗。此刻見和珅出手,心中疑惑,不知道他又能如何解決眼前這個難題,想起子墨對他的尊重,心中不由隱隱期盼。
其實疑惑的不僅僅是嵐希,包括錢三在內,旁邊看熱鬧的人都心中好奇,這個叫葉凡的究竟有什麼憑仗,居然敢從錢三的口中奪食?有那昨夜在場的,見識過和珅的厲害,連那知府孔傳炣的公子都在他身上吃了癟,心說龍虎相爭,已經做好了看好戲的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