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遠山看了看身旁恬靜安睡的人,嘴角不自覺地彎出一個弧度。
他慢條斯理地打著方向盤。
拐過抵達目的地之前的,最後一個岔道。
他目視前方,注意到前方黃燈剛好亮起。
於是減速刹車,準備停下等待。
然而下一刻。
自己始終遵守交通規則行駛的車子,卻被後麵的車輛猛地撞飛出去。
此前在副駕駛座上淺眠的人,由於慣性且體重較輕,身子隨波動向前一倒。
頭部也重重頂到了儲物台上。
她被這痛感強烈的撞擊驚醒。
待看清眼前局勢後,慌亂出聲,詢問身邊的人。
“遠山,這是怎麼了?”
聞言,談遠山勉強穩定心緒,想要啟唇安撫。
還未開口,眉頭便狠狠一跳。
他看見,右前方的路口處,出現一輛轉過彎來的麵包車。
正直直地朝這邊開過來。
他握在方向盤上的雙手驀地收緊。
來不及了。
距離太近,即使那輛麵包車的司機,看到了這邊的情形,也根本趕不上轉彎。
至多隻能拚命向右打方向盤,減少兩車相撞的力度。
但一定會撞。
意識到此,談遠山心中沒有任何猶豫和膽怯。
幾乎是立刻,就做出了決定。
他一言不發,動作飛快。
在車還沒撞過來的那幾秒鍾內,迅速解開身上的安全帶,然後撲向副駕駛。
用身體,牢牢地護住座位上的李姝言。
李姝言因身前人的舉動,懵了一瞬。
反應過來後,忙不迭想推開他。
緊接著,她卻被巨大撞擊產生的轟鳴聲,和窒息感所震懾。
頓感一陣眩暈。
沒掙紮兩下,便暈了過去。
前後夾擊,導致衝撞力過大。
車窗破碎後,玻璃碎片自然而然全部潑灑到,擋在外麵的男人身上。
車禍現場慘烈,空中升騰的白色濃煙,掩蓋了車內的情形。
談遠山吃力地用手支起頭部。
他虛弱地睜開雙眼,耳邊卻傳來一陣一陣,嗡嗡的轟鳴聲。
肉身上的疼痛,使他一度懷疑,自己的五髒六腑是否被甩到了體外。
熱乎乎的黏膩血液,正在順著他的臉龐,向下流淌。
可他現在已經無暇顧及這些。
遍體鱗傷的男人,小心翼翼地撐起上半身,檢查身下人的安危。
李姝言緊閉雙目,顯然已經陷入了昏迷。
車輛碰撞十分強烈,不知道會不會有起火的隱患。
他們必須馬上離開。
可由於副駕駛的位置,所受的衝擊力度最大。
此刻的談遠山,也已是氣息奄奄。
僅殘存最後一絲意誌。
他再次費力低下頭,看向懷中的人。
然後用盡最後的力氣,將她抱出廢車。
姝言,你不會知道。
守護你,是我上一世就做好的決定。
-
柏油路上,到處都是車禍後產生的殘骸碎片。
談遠山氣咽聲絲,跪倒在地。
他隱隱約約覺得,自己應該跪到了不少玻璃。
如果他撐不住了,李姝言就要落在這些傷人的碎片上。
而且這裏離廢車很近,其實並不安全。
男人努力把自己的雙臂抬高,以免懷中的人被紮傷。
緊接著,他又開始緩慢而用力地曲起左腿,試圖再次站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