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月光慘淡,山林裏一片寂靜,有夜間的風輕輕掃過,使得樹葉發出沙沙的聲音,伴隨著遠處時不時傳來的狼嚎以及周圍窸窣的動靜,像極了古老的祭司在耳邊念著聽不懂的咒語,一字一句,意圖把人拖下深淵。
蜿蜒崎嶇的山路、不定點的獵戶遺留下的陷阱、晚上出來覓食的動物等等這些潛在的危險,使得晚上的山林幾乎無人光顧。
這時,沈朝從一旁的小路緩緩走來,越往前走一步,他的心情就越沉重,他不知道今晚是怎麼了,在同往常一樣跟對方碰麵分開後,他便一直心神不定,每次想回去的時候,內心深處好像是有一根線在緊緊的拉扯著他,不讓他離開,好像是有什麼東西在專門的等待他一樣,這種感覺既奇妙又詭異,越往深處走,這種感覺越清晰,理智告訴他這很可能有危險,現在就得掉頭回去,可是他的身體卻背叛了他的理智,一步一步的堅定向前走。
直到眼前出現一個一人高的洞口,旁邊的雜草幾乎蓋住了整個洞口,若不是仔細看還真發現不了。沈朝在地上撿起一根棍子,掏出藏在身上的小刀,將洞口邊的草清理出一條可以進去的路,裏麵很暗,他在原地站了好一會兒才適應,然後沿著狹窄的通道一直往裏走,不知道走來多久,通道突然變寬,視野也變得開闊。
再繼續往前走幾步,隻見不遠處有一絲模糊朦朧的熒光,這時他的心跳加速,劇烈的跳動,好像一塊磁鐵的南極碰到了另一塊磁鐵的北極一樣,控製不住的被它吸引過去。
再走近一點,這時,出現了顛覆沈朝認知的一幕,隻見那裏的光團越來越大,越來越亮,光團裏麵的情景越來越清晰,伴隨著光線,一個身穿紅色華服,頭戴綴滿珠玉的鳳冠,雙目微閉,紅唇輕抿,蔥蔥十指交疊放置身前,畫麵雖然模糊,但依然安靜美好得像一個不小心掉入凡間的仙子。那一瞬間,沈朝覺得自己就是一個清醒而又卑劣的偷窺者,明知不可為,卻又不舍得移開眼。
不知道過了多久,光團逐漸變暗,光團裏的仙子的身影逐漸清晰,最後完全顯現於人前,沈朝看著眼前的人以及她旁邊落下的玉佩,覺得似曾相識,靈魂深處似乎有什麼東西想要衝破禁錮,腦海中似有似無的閃現著一些畫麵,看不清摸不著,就這樣呆呆的站了好一會兒,
見躺在地上的仙子還沒有睜眼的趨勢,沈朝又朝前走幾步,來到她身邊,探了一下鼻息,感受到輕微的呼吸拍打在手指上。‘還活著的’,他心想,隨後站起身來,站在一旁的陰影處,低垂著眼簾細細地看著腳邊的玉佩,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徐明懿緩緩睜開眼,大腦一片空白,她不知道自己是誰,身處何方,看著眼前陌生的地方,一時間恐懼,慌張,孤獨,迷茫等等情緒湧上心頭,正準備掙紮著起來的時候,旁邊突然傳來一個聲音,“你醒了”,淡淡的嗓音下明顯的壓抑著激動的心情,徐明懿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了一跳,‘鬼啊’剛到嘴邊,她便看到旁邊的身影,同時也看到隨著火光搖動的黑影,‘有影子啊,那不是鬼’,她一邊想著,跳到嗓子眼上的心髒也逐漸的落下來。
沈朝看著眼前的人沒有回答,也不禁後悔,認為自己嚇到她了,所以就沒有再開口,一時間兩人都沒有說話,氣氛莫名的有些尷尬。徐明懿暗暗的觀察了一下周圍,確定了,沒有一樣是自己知道的,不管是空蕩蕩的腦子還是陌生的地方,亦或者眼前的男子和那男子口中自己聽不懂的話。
“咳咳”,一方思考過後,徐明懿決定先下手為強,可是她一開口,喉嚨如同裝了上萬斤重物一般,厚重得無法發出聲音。好不容易適應了,發出的聲音卻非常沙啞刺耳,磕磕絆絆,“這位公子,可否否告知小女子此處是何處,我又為何出現在這兒,我又在此處待多久了,為何我……我什麼都不記得了”。
沈朝聽著她緩緩的說著自己壓根就聽不懂的話,他突然意識到他們之間可能語言不通,於是問道:“你能聽懂我說的話嗎?”話音剛落,看著眼前人一臉茫然,他心下了然,於是一邊說一邊比劃著“你是誰,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裏?”,他其實更想問的是‘你是不是山裏的妖精’,但話在嘴邊,硬生生的拐了個彎。
看到這,徐明懿也逐漸明白,他們都聽不懂對方說的話,她也看不懂沈朝的比劃,再加上剛醒來嗓子實在不是很舒服,便搖了搖頭,沒有再開口說話。
看到這,沈朝沒法,他不清楚她是看懂了不想說還是沒看懂,但是有些事情是必須要了解的,如果她想在這個世界生活的話。於是耐心的指了指她,又晃了晃手中的玉佩,示意她去看。
徐明懿看著他手上的玉佩,覺得非常熟悉,熟悉到它仿佛就是她身上長出來的,迫不及待的上前,將玉佩抓在手中,碰到玉佩那一刻,玉佩冰涼的溫度刺激著她的大腦,“嘶”,一時間成千上萬個畫麵不停的在衝擊著她的腦海,孤獨、冰冷、無助這些情緒一下子占據了所有感官,她就像無意掉入海中的溺水者,緊緊的抓著沈朝的手臂,似乎那就是她唯一的生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