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江第一樓滕王閣,崔巍、濃黑;藏沒在鬱結的蒙蒙霧海之中。贛江經鄱陽湖與長江相接,“豫章故郡”依岸而建,此刻被江河之上湧起的濃稠水汽籠罩;
陰雨淅瀝的清晨,使生活在這個城市中的人們仿佛不經意間闖入另一個時空。盡管天色無比晦暗,但臨近大學開學,這座擁有接近七百萬人口的大型城市街頭,依舊擠滿了行人旅客。
中山橋路,楚翊隨著鼎沸人潮向前,未理會空中飄向自己的濕冷雨滴,腦海中默默盤算昨晚完成委托的收益;加上尾款一共三千五百塊,省著點兒用應該夠自己一兩個月的房租和花銷了。
“呼!”
一口吐盡胸中濁氣,楚翊隨手抹去頭頂的雨珠,轉身便進了臨街的一家餛飩鋪。
“老板,一份鮮肉薺菜餛飩!”
“……”
簡單應付完早飯,楚翊在八街九陌一陣穿行,終於回到租房的小區。
老舊,逼仄,是這處小區給人最直觀的印象;但在這座繁華城市的內環,如這般的小區卻並不少見。
“麻煩您挪下車,我好進去。”
屈指敲了敲停在單元入口處黑色大眾車的車窗;待車窗降下,楚翊嗓音略顯低沉開口道。
車內男子帶著墨鏡,聽到楚翊的話後禮貌賠笑,接著打火啟動車輛,緩緩將車開到前方,給楚翊讓出一條路來。
拉開欄柵鐵門,樓道意外的很整潔,楚翊一步數階,不消幾個呼吸便到了三樓;就當習慣性的從口袋中掏出鑰匙準備打開房門時,門鎖處木製門框上的幾道裂口,讓楚翊右眼皮不由自主往上一跳。
沉吟少許,楚翊還是將鑰匙插進了鎖孔;
緩慢轉動銅製鑰匙,伴隨一聲鎖芯回彈的機械顫音,門鎖被打開;
單手握住門把手,房門被打開一條細縫,楚翊凝神朝屋內望去...
房間兩室一廳,單獨廚衛,楚翊與其師傅在此居住了差不多有小半年,直到上個月,楚翊師傅因為一些意外,引發舊疾,突然間便離世。
待料理完其師傅的所有後事,已經是一個月有餘,這期間,這間房內隻有楚翊一個人居住。
目光從房廳內的擺設和物件上一一掃過,楚翊並未發現有何異樣。再次沉默數秒,楚翊將房門完全打開,緩緩抬腳,邁進了房內。
視線從敞開門窗的廚衛收回,楚翊隨手將客廳擺放的一條“古董”板凳腿卸下,緩步走向自己的房間。
“嘀嗒”腳步聲在寂靜的房間內顯得格外清晰,總麵積不過六七十平方的出租屋,幾個步子便能走到頭,看著麵前虛掩的房門,楚翊雙眼微眯,伸手欲推。
“砰!”
左手剛一觸及房門,就聽身後傳來的一聲悶響,不待楚翊轉頭查看,眼前的房門突然打開,陡然變暗的房間內乍現一抹寒光!
濕冷的空氣被猛地吸入肺葉,肌肉反應此刻明顯快過大腦思維,左臂上撩格擋住襲向自己麵門的森白刀刃,右手則持板凳腿順勢猛地劈下。
砰!
“八嘎!”
“噶得由古德斯爹!!!”
頭骨與板凳腿的交擊聲,伴隨一道歇斯底裏的怒吼幾乎同時響徹在房間內;楚翊身前不足兩米,一方頭三角眼,蓄著衛生胡的中年男人正麵容扭曲的死死盯著他。
中年男人右手持握滴血的匕首,左手捂住自己的耳朵,指縫間隱隱有血液流淌;
“倭人?”
楚翊麵色變得凝重,口中的低聲呢喃卻在緊閉的房內清晰可聞。
“汪桑,你還在猶豫什麼,東西我已經找到了,不管眼前這小子和那個小偷是什麼關係,既然他發現了我們,他就必須得死,否則一旦我們暴露,很有可能再也回不去本州島,不要因為自己一時的仁慈,為承擔不起的後果買單!”
三角眼中年男人將視線移向楚翊側後方,並極力控製著自己的扭曲麵容,用生硬的華語開口。
順著中年男子的目光,楚翊偏頭瞥向側後,發現這所謂的二鬼子“汪桑”,正是此前堵在樓下單元門入口處,黑色大眾車內的墨鏡男子。
見二人同時看向自己,墨鏡男子嘴角勾出一絲弧度,然後微微抬了一下手中的德式SFP9手槍,但卻是將黑洞洞的消音器槍口對準了三角眼倭人。
此番狀況不僅讓楚翊為之一愣,捂著耳朵站在楚翊身前的倭人麵孔也是立刻變得更為扭曲。
“汪桑,請你不要在這種時候開這種玩笑!”
三角眼倭人似極力壓製內心怒火,一字一頓用華語開口道。
墨鏡男子聞言嘴角笑容更甚,語帶戲謔;
“山本君,我有沒有在開玩笑,我想你心裏應該很清楚,這一路,你不也一直對我提防的緊麼。”
“你..沒有過……有沒有想過你這麼做的後果!”
情緒激動之下,三角眼倭人華語說的都有些不太利索。